吳起為他放寬限製,隻有他將弩拉開,就算過。
全副甲胄的聶政,讓吳起也驚歎不也。
劍眉斜飛入鬢,不怒自威。深邃的雙眼精光閃耀,眼眸微抬,便是驚濤駭浪。棱角分明的麵龐上顯露出雕塑一般俊美的五官,屹立在弩前的身軀讓人悚然心驚。
這是怎樣的氣勢,就是麵對千軍萬馬,吳起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眼前豐神俊秀的男子,仿佛可以挑起世界。
但是那種感覺隻是一瞬,在看他,還是文弱秀氣的俊美少年。隻是穿上甲胄的他,褪去俊逸,變得威風凜凜。
真是一個將才的料,一定要將他培養成一個將軍。這些才華,怎能埋沒。
聶政雙手握住弩,使勁全力,弩聞絲未動。還真是沉啊!
“小政,要真拉不動,不要勉強自己,姐以後都不趕你走了。這個弩有上千斤,這麼瘦弱的你,承受不住。”
聶政微笑看著聶榮,那個笑,是七歲時的天真純美。還是我的弟弟,那個唯姐姐命是從的弟弟。
還是我的姐姐,她眼裏的愛意,還是那個可以為弟弟舍命的姐姐。
姐,血濃於水的親情,根本就沒有氣嗎?剛才那樣惡毒的弟弟,你都完全忘記。
你的心裏,都隻是為他,擔心他。
聶榮看到他笑,也莫名其妙的笑起來。這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看到他的笑顏,才能讓自己感到快樂。
可以的,很快,姐姐一定會給你一個明朗的天空。
聶政吐氣開聲,麵容漲紅,果然拉動了七百多斤的弩。
他隻維持一瞬,癱軟在地,大口喘氣。
聶榮忙給你揉肩捶手,“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感到筋骨疼痛?”
聶政隻是喘氣,使勁搖頭,說不上話來。
接下來就是背負矢五十個,荷戈帶劍,攜三日口糧,在半日內跑完百裏。
現在是午時,也就是說,在太陽落山之前,聶政要到達指定點。
五十個矢,已將聶政壓彎了腰。
“小政,太沉了,不要考了好不好?姐向你保證,絕不上戰場。”聶榮單手提著他背上的矢,像提一根木頭。
聶政還是微笑,“姐,我也向你保證,你不上戰場,我也不上戰場。考武卒,隻是要證明自己,我也可以像你一樣馳騁疆場。姐,放手吧!我可以的,你的弟弟一定不會給你丟臉。去終點等我,日落前我一定到。”
聶榮放了手,“無論哪裏,生死與共,走。”
聶政走的這一百裏,聶榮一直跟在他身側。無論你能不能到達,姐姐都會陪著你。
“姐,如果實在走不動的時候,我會放棄。我能估量自己的能力,超出我的承受範圍,你讓我走,我也走不動。”
“我知道,你不會讓自己受傷,因為你知道,姐姐會難過。”
姐弟都笑了,相同麵容,相同神情。像七歲以前的純真,不帶雜質。
那時候,還有幸福的家,疼愛姐弟的父母。
像所有幸福的孩童,洋溢的童年,美滿的人生。姐弟快樂飛翔在田野村舍,你追我趕,無憂無慮。
這個未知的世界,對他們,是神秘而莫測的。
誰能預測,誰的命運。那時尚未展開的命運,早已張開大口,在不遠處等待。
恐懼與絕望,布滿天空。
他們的幸福,像海市蜃樓,飄渺迷蒙,越來越遠。
他們都想要抓住,幸福的衣角,可是幸福像夢境的幻影,隻給一個朦朧的微笑,便逃遠了。
在日落的前一刻,聶政到達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