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雇傭
鄭影看到一雙風塵仆仆的兒女，淚如雨下，什麼也不問，忙入廚房為姐弟做飯。
聶榮撿菜，鄭影洗，聶政為火添柴。三人分工明確，很快就做了一桌豐盛晚餐。
一切如故，分開或不分開，都是相同的感覺。無論多久，無論發生過什麼，娘三人，就像從未分開過。
沒有距離，沒有間隙，卻從不問彼此的事。
他們都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秘密瞞著彼此。
那段無法磨滅的記憶，在三個人心裏，有不知深淺的傷痛。
絕望無阻的六年裏，沒有誰知道彼此的生命發生過什麼，暗無天日，還是慘絕人寰。
誰都不願再提起，過去的已經過去，過去的已經過去嗎？如果過去的真的能過去，那該多好。
他們都在心裏暗暗發誓，要用生命保護生命裏的這兩個人，不會在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
他們都不敢開口，不敢詢問對方的過去。
那是一個潰爛後永遠不會愈合的傷口，隻要輕輕一碰，就會破潰流血。
場景少一次描摹，就會模糊一層。他們都希望對方忘記，忘記過去，忘記一切，自己卻清楚的記得。
不問發生過什麼，也不問做什麼，不讓對方為難，也不讓對方想起不堪回首的畫麵。
他們想盡一切辦法保護對方，用一切可能讓另外的兩人幸福。
他們一直都這麼做，一直這麼做。
聶政的理解，就是與母親和姐姐在一起，這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也隻有與她們在一起，他才感到真正由衷的喜悅。
這個不完整的家，還是讓他感到了溫暖，有母親，有姐姐，就是饑寒交迫，勞苦躬耕，也是甘甜的日子。
如果一直都可以這樣，三個人一直都可以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樣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像所有世代為農的人家，寒來暑往，滄桑變化，就是天倫之樂。
不能啊！聶政輾轉反側，怎麼可能。母親是一定會先離去的，生老病死，千年不變的定律，誰也不能逃脫，誰也不會幸免。
姐，所以注定，你隻能獨自麵對。在你能享天倫的時候，隻能一人品嚐。
一開始就注定。
你的任何努力，都不會改變結果，注定的結果。
聶政穿好針，遞給鄭影。
鄭影接過針，捋著線，笑卻寥落感傷，“老了，已經看不到針的孔，這針，不是你姐穿，就是你穿。當年像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我可是飛針走線。”
“娘一點不老，若不是、、、。”是那個寒冬掉進不凍河的遺症吧！還是明亮淨側的眼睛，已經像蒙了一層霜霧。
還是忌諱的，別人不願說的。
“娘，謝謝你相信我。”
鄭影深沉裏有淡淡感傷，停下手中的針，“傻孩子，你是我兒子。我知道，你會保護好你姐姐跟自己，因為你怕娘難過。”
鄭影在微笑，信任而滿足。你們一定都會保護好自己的，因為你們在爹娘麵前發過誓，生死與共。
孤月裏，一個淡淡的影子從夜空飛落。他舒展在月影裏的身姿，像孤傲的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