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瑾隨著蕭聿登上城樓,他遙指前方道:“你看,廣陵城外遠山綿延不絕,那有炊煙升起的地方如今是西齊子民,便是二十年前被西齊占了去,這次過不了幾日,本王定要將他們驅逐與此,用他們的鮮血祭奠,永不得踏進我南越的土地。”
風聲獵獵,蘇瑾靜靜地聽他說著,他話語裏的沉著和傲氣讓蘇瑾微微側目,並沒有答話。
蕭聿察覺她的安靜,轉頭問:“怎麼,你是覺得本王殘忍?”
“嗬,前幾日,不瞞你說,本王收到了父皇的密信,你猜他要做什麼?”
“屬下不敢妄加猜測,皇上之令定是對南越江山社稷無害的。”
蕭聿看了蘇瑾一眼,“本王知道這不是你的真想法,你若是這種迂腐之人也就不會跟著到廣陵來了。父皇說,為免傷亡慘重,日後會派大臣前來和談。廣陵既是我母妃的故鄉,便不允許他人染指,你也和父皇一樣嗎?”
蘇瑾搖頭,答道:“王爺錯了,陛下的惻隱之心人人都有,戰爭,往往生靈塗炭,受害的總是百姓,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仁慈就可以解決的。亂世之中,求和永遠隻能得一時安穩,最重要的是需要強大到足以庇護一方土地,我們要看到的不是屍橫遍野下的求和,而是國泰民安,此事上,屬下並不會婦人之仁。”
剛才一番話,蘇瑾覺得,當今聖上或許真的沒有看透這江山局勢,一時的和談隻能帶來如曆史上南宋王朝覆滅的後果,蕭聿的一番見解不由得讓她更加刮目相看,他......才是真正的心懷天下之人。
西齊軍隊是有備而來,陣勢浩大,看來是不打下廣陵誓不罷休了。
攻打了三日,奕寬帳下,有士兵來報:“將軍,廣陵防守嚴密,久攻不下,請將軍指示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九月二十七日,距蘇瑾從軍一月的日期,兩軍對壘,真正的戰爭終是開始了。
南越大軍開城門,迎戰。
蘇瑾不願呆在軍營裏,卻又怕自己在戰場上會成為他的負擔,便提出要為蕭聿餞行。
城樓上,蘇瑾視野所及之處,一片黑壓壓的鎧甲,氣氛冷冽肅殺。
對麵之人,一身白色的戰袍宛如天神般俊美,鳳眸裏蘊含著冷冽的殺氣。
她端起身側托盤的酒,舉杯祝禱:“這第一杯酒,祝願天佑南越。”
她將這酒灑於塵土,再斟滿,嘴裏笑道:“第二杯,願王爺和眾將士旗開得勝,凱旋回朝。”
蕭聿接過一飲而盡,再倒滿第三杯,“這一杯,臣妾等著王爺平安歸來,回上京。”
這句話聲音很小,不是身邊人幾乎聽不到。
蘇瑾看到,蕭聿愣了一下,複而唇角出現笑容,這一句,她不是作為士兵和下屬,而是作為妻子對一個夫君的牽掛和祝願。
蕭聿伸手一攬,將她抱在懷裏,蘇瑾登時紅了臉,還有城下這麼多將士看著,不知道的不會把他們當做斷袖之癖了吧。
蕭聿輕笑,手卻沒有放開,在她耳邊輕聲道:“等我回來。”
他放開手,發令:“眾軍出發!”
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用了‘我’,而不是本王的稱呼,這話不經意間觸動了蘇瑾心間那隻柔軟的弦,就像在湖裏投下了一小塊石子,泛起陣陣漣漪。
遙遙目送著他帶領千軍萬馬遠去,心念著他的那句話,內心便有了更多等他回來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