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姐姐，小菊姐姐！”
清脆的童音吵醒了我的夢，中午小憩，竟是又夢到了一年前的事。睜開眼，一手擦去眼角的淚說：“怎麼了？”
“哈察的寶寶要出來啦。哈察疼的滿屋子打滾，那小崽子太凶了，出來我一定得狠狠揍他！快走快走，再不走，就糟啦！”麵前急的麵紅耳赤地是個叫八央的小姑娘，哈察是她娘，這幾天就要生了。我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整理，就被這丫頭片子心急火燎地拉出了木屋。
一年前，顧閩之帶我離開後，尋遍了名醫，幸虧那劍刺穿的是離胸口兩公分的地方，我險險保下了性命。再後來，顧閩之說要帶我過全新的生活，於是把我帶我到了這個地方，改名換姓。所以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了向念菊和顧閩之這兩個人，隻有小菊和小閩這對從遠方漂泊到這茫茫草原的兄妹。這個地方我深深喜歡，正是森林與草原的交界，我們建了木屋，不遠處就是牧民們的房屋。一個個白白的小山包。平靜而祥和。
我衣冠不整，還被個小丫頭拉著跑。不少牧民向我投來好奇的目光，還有人對著我打招呼說：“小菊師傅好啊，這是上哪兒呢？哪家人又生病了？”
我蓬頭垢麵，臉上一紅不想回答。八央卻是大嚷：“我家哈察要生小寶寶了，讓開讓開！”伸手揮開圍擋的眾人，像是會開蒼蠅般不耐煩。
“噢！八央小妹妹，原是你家娘要生了？你不怕生出個比你還厲害的小妹子，爬到你頭上耀武揚威呀！”有人打趣。
“小菊姑娘，咱們平日受了你不少恩惠，你這來一趟不容易，完了記得上我家坐坐！”有人熱情。
“是的是的！小菊姑娘也來我家哦，我家那小東西可想你了！”有人跟風。
我昏頭轉向，隻能連連點頭。八央那口掉的七零八落的小牙一磕，道：“準備好東西，我一會就領著小菊來！”說完拉著哭笑不得的我一陣風似地離開。
忙活了很久，哈察真的生下個大胖小子，全家樂的合不攏嘴，硬要拉我吃飯。吃完這家，出去小菊又拉著我上那家。我倒是沒吃個什麼，盡和大叔大嬸聊天，那八央卻是樂開了花，滿桌子的東西挨個吃了個遍。我扭頭附在她耳邊說：“甜的吃多了牙會掉光。到時候你那木禾哥哥可是不要你了。”別看八央小小年紀，卻是個早熟。那木禾自然是她喜歡的人了。八央一聽立刻丟掉手中的東西，滿臉恐慌的看我。我笑著點點頭，拉過她的手告了辭。
我在這村裏一呆就呆到了晚上。滿天繁星點點，我坐在篝火旁邊看著八央和一群小孩子玩的歡暢，忽然覺得心頭多出幾分蕭索。身後有人靠近，我扭頭看，正是穿著一身遊牧民族服飾的顧閩之，他頭上的帽子垂下些黃色流蘇襯得俊顏越發硬朗，他向篝火走進，挨著我坐下，嘴角含笑。那笑，是真的帶著笑意。
“這麼晚了還不回家？”他說。
“我想多做一會。”我答，“坐在人群裏，就覺得自己還活著。還有股人氣。”
顧閩之點點頭看向那人群。我們就這麼安靜的肩並肩坐著。忽然，篝火邊響起了琴聲。少男少女拉著手開始跳舞，他們環成圈，將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圍在了中間。我不由一笑。這是他們這兒求愛的舞蹈。看那少女羞澀的模樣，想來應是那男子向她求愛來得。跳了一會，人群散了去，少年手中捧著一杯水遞給少女。那水是從這裏母親河取來的，取的是共清河飲水之意。若是少女接下，那麼他們今夜便成為戀人，若是不接，少年便會自己喝下。愛得激烈，放手坦蕩。這是這些少年豁達性格的體現。那少女猶豫了一會，伸手接過了少年手中的水。眾人皆叫好。那女子飲下水，便將手放在了少年手上，跳起了歡快的舞蹈。音樂聲音在這一刻格外歡暢，伴著音樂，我不由轉頭看顧閩之，而他，竟然也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