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半晌後天邊升起一輪彎月。輕風過,烏雲遮月,周圍一片朦朧。
玉燕悄悄從錦繡宮走出,長舒了口氣。隻有在此時,夜深人靜之際,她才能出個大氣,走個大步。回頭望著宮門上的金碧大字,嫣然一笑。這樣的浮華才配得上她的天姿之麗。不用做個丫頭,整日提心吊膽怕隨時被人賣到青樓,不用再吃那些色變黴味的饅頭。下巴高高揚起,冷冷笑著。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早晚讓欺負過她的人得到報應,讓那些視她為奴才的人變成她的奴才!
她緩緩走著,欣賞著月色下的景物。即使是在黑夜裏,這裏的華貴之氣仍閃著光芒。玉燕就這麼一直走著,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何處。走得有些久了,身上酸麻,方才想到回宮。可是環顧四周卻迷了方向。在這深宮大院裏,對於一個來了隻有幾天的人來說是個碩大的迷宮。她滿眼迷茫,想著問個人,卻發現四周沒有半個人影。
忽然,一陣風聲似從身後而過。玉燕急忙回頭望,那影子仿若蝙蝠一般瞬間穿進了旁邊的一院宮牆而去。
她跟著影子的方向輕步跟去卻被一高牆擋在了外麵。轉頭四顧,看到幾步外靠牆而生的大樹時,笑了笑。自小爬樹的她,很輕鬆的上了牆頭。輕輕撥開密葉望去。淡淡的月色下兩個人影相對而立。
“西城別苑可有動驚?”說話聲是一個清翠的女聲,語氣清冷低沉。
“付陵朔到過雲王府。”回答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玉燕聽過心中一顫,這聲音如何熟悉,似是早已刻在了心裏。
女子冷笑:“他可與晴龍世家的人罩過麵?”
“離煙龍和晴龍卓羲協助掌管西苑安寧,自是見過的。隻是礙於天子腳下之地怕是不好動手,便都忍著。”
“晴龍卓天不是一般人,忍了這麼多年,會在乎這一時嗎?想要報仇自不會在京中動手,他們的目的也不隻在付陵朔身上。”
男子歎息,語中惆帳:“他確不是一般人。當初在封城時,如果不是他出手,我今天便不會站在這裏,早成了付陵朔的手下冤魂。”
女子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殷絳雪可有下落?”
男子垂首,黑夜裏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到低語的聲音:“沒有。”
女子耳根突然一動,轉頭壓低聲音厲聲道:“什麼人?”說話間腳尖踢起一塊硬石飛了出去。
牆頭的玉燕聽得心中發慌,自知無意知道了別人的秘密,是生存大忌。正要抽身逃走時觸動了枝葉。雖是輕微的聲音卻沒有逃脫牆內人的耳朵。還沒來得及下腳,肩頭便已被重點擊著。驚慌加上疼痛一頭載進了牆內,身子重重跌到草坪上,頭似碰了硬物,驀的一陣劇痛,便沒了知覺。
玉燕迷迷模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華麗的床榻上。幾步外的紅木大椅上坐著一位年紀三十歲左右模樣的絕色女子。一身黑綢高領寬袖長鳳袍,頭頂碧玉吊墜金鳳釵。女子輕抿了一口茶水,淡淡一笑,瞥眼過來:“皇上新封的金燕公主?”。
看著眼前這個笑容可掬,媚態百生的貌美女子,玉燕心生懼怕,顫聲道:“您是誰?這裏是什麼地方?”
李鸞放下茶杯,依舊笑著,而那笑容卻讓人感不到半分暖意:“這是本宮的景鸞宮。公主當是哪裏,你是錦繡宮嗎?”
景鸞宮?如果沒記錯的話……鸞妃?皇上最寵愛的妃子。玉燕心中一驚,忙從床上滑了下來,俯身一禮:“參見鸞妃娘娘。”
鸞妃緩緩起身,扶起她的手:“好標致的人物。想必你的母親也跟你一樣標致,才讓皇上對你們念念不忘。”
玉燕聽她這話說得輕柔緩和,並無敵意,不似德妃那樣的情緒,心中稍稍一緩:“比不上娘娘萬分。”
鸞妃大笑,心中不由得悅了:“你這小丫頭道是很做說話。”明眸輕閃,“可不知你可會做人。”
玉燕忙俯下身:“娘娘性情溫和,燕兒甚感親切。早聽宮人誇獎娘娘。本當早來拜見娘娘。今日也是來早的,隻是進宮沒幾天,生疏迷了路,才耽擱到此時到了您的宮門口。誰知不小心,腳下一滑給跌倒了,還讓娘娘操心給救了進來。燕兒真是感激不盡。”
鸞妃聽之一笑:“你是幾時到的宮門,可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
“燕兒不知幾時到的,隻知道一到便失足跌了。沒有聽到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
鸞妃欣慰的點了點頭:“看來皇上真是得了寶,得回了個好閨女。本宮看著你也是喜歡,日後多來景鸞宮走動。今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