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這樣做?”望著趙鞍的眼睛,洛長生冷冷道。
“難道上官是真的不明白老朽為何要抓你嗎?”趙鞍止不住地大笑,可是誰都聽的出來,他那笑聲中所隱藏的苦澀,“我看上官既然是朔北相國大人身邊的人,大概是不知道我們這些被放逐之人的生活的。我們現在已經在上官一直要去的那片大戈壁中了,外麵刮起了沙暴,我們暫時在這裏避風。夜還很長,我就給上官說一個故事吧。”
說著,趙鞍又從大車上取下了火碟和一些柴火,點燃篝火後,洛長生看的更清楚了,周圍除了漫無邊際的黃沙之外,別無他物,此時自己和阿四真的被趙鞍帶到了那片大戈壁中來。
趙鞍一邊用一根鐵棍撥動著火堆,讓篝火燃得更旺,一邊對著洛長生森然一笑道,“上官知道,老朽當年是怎麼被選拔成為探子的嗎?老朽也曾年輕過,朔北的男兒,拿起刀就是兵!哪一個不希望拿著自己親手打的弧刀,跟隨最有勇氣的將軍上陣殺敵,成為雲中城的仕女們最傾慕的武士?別看老朽如今已垂垂老矣,可是在老朽年輕的時候,隻要有一柄趁手的朔北弧刀在手裏,七八個蠻族戰士也近不了老朽的身。”
說到這裏,趙鞍歎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遺憾,“可惜,當年老朽家裏窮得很,養不起馬。沒有馬,老朽雖然加入了寒甲大軍,卻當不了騎兵,招募老朽的人不想老朽去當步卒,白白浪費了好身手。”
“所以你成為了朔北密探!”身子被綁住,洛長生還是盡力讓身子坐直。
“沒錯,”趙鞍苦笑,“當時招募老朽的將軍讓老朽成為了密探,說密探是朔國的影子,隻有最好的武士才有成為密探的資格。說來也真是諷刺,從老朽踏上敖國土地的那一天起,帶來的那柄孤刀老朽就再也沒有拔出來過。它最後一次出鞘,是老朽將它送到鐵匠那裏,把它融成了兩把菜刀。”
洛長生可以感覺到,往事一幕幕在趙鞍的眼前閃過,望著篝火,趙鞍的聲音嘶啞如一條老蛇,“從老朽被派遣到敖國以後,除了最初的幾年外,朔北的人就再也沒有給過老朽任何使命。每一年,老朽的上峰隻是在年關的那幾天裏化妝成路過小鎮的客商,來到老朽家中,對老朽說著每年都一模一樣的話——朔北沒有忘記你們。”趙鞍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癲狂,他開始哈哈大笑。
“嘿嘿嘿,多麼可笑,朔北不會忘記你們!頭幾年,這話聽著還讓老朽有些激動,可是二十年後,這樣的話隻能讓老朽的心中充滿了怨恨!真是諷刺啊,雖然心中悔恨,可是時至今日,這樣的話老朽就算想聽也聽不見了,因為老朽的上峰也在這漫長的潛伏時光中老去了,他最後一次來到老夫的酒肆中時已經如老朽今日一樣滿頭白發,現在的他大概早已經入土多時了。這麼些年,老朽以為朔北早已經忘了老朽,直到上官你出現了。那個時候老朽知道,複仇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