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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他看見身處的異樣的環境,一個激靈想起自己的現狀,細細打量起四周。
身上的被褥厚實又輕軟,床上的帷幔是遠山似的淺黛,屏風上的雕花細致精巧,屋子開闊敞亮。
麻煩大了,惹上一個富戶大家,意味著得罪半座城或幾座城,可一點都好玩。正在默默哀歎時,那天的腳步聲再次傳來。
寧奕本想閉眼裝睡,但轉念一想,既然人來,絕對是知道他醒了,況且他已經很久都沒吃東西了,實在餓的睡不著。
“吱~”
蘇綾到床邊,看到了此生都不會忘得一幅畫麵:男子墨發淩亂,黑眸光彩流轉,瓷白的肌膚和著唇上淺淺的紅色被包裹在白色的被褥裏,難言的一片美好。
見他看過來,冷聲問:“姓名?”
男子沒有猶豫,嚐試著發聲,連續幾次發出的音調都沙啞地幾不可聞。
在蘇綾冷厲的眸光裏,他陷入了沉默。
死寂的空氣倒並沒有持續多久,女子用孤寒的語氣道:“暮春,給他灌水”
令他驚訝的是,那並不是想象中的涼水,而是偏熱的溫水。清潤的液體劃過唇齒,流到胃裏,帶起了經過的地方的暖意。
他舔了舔唇,道:“寧奕”
潤過的聲線低迷,還有些許不易察覺的溫柔。
“為何而來?”逼問接踵而至。
“為人尋藥,遭遇暗殺,重傷難耐,暫且苟命”
之後的兩人便再沒了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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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寧奕的外傷已愈合,隻是背上的箭毒半分不減。
這天,又下起了大雪。寧奕站在窗邊,看那簌簌飄落的雪花,久久地出神。母妃的藥還沒到手,隻怕這天更難熬了。自己又箭毒難解,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裏已經呆了很久了,再待下去已然不合適。更何況這箭毒若是無解,在這裏一輩子?怎麼可能!這裏還沒有任何人對他下手過,這才讓他更加難安,畢竟在他生活的圈子裏,這種沒有爾虞我詐的日子幾乎不存在。
“走吧”不自覺喃喃出聲。
到重回那是非之地的時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