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過去了,我去拜訪喬。我問他石頭是不是鬧得他很不舒服,但喬是罕見的一本正經:“真抱歉,雪利,我給你的老同學添麻煩啦!”

我如墜五裏霧中。喬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你還記得上個星期我們去馬戲團的事情吧?真不幸,那隻猴子被逮捕了。”

“什麼?”我驚訝極了,以至於起身太猛,腿撞到了牆。當我齜牙咧嘴地揉著腿時,喬不慌不忙地說:“當然,當然,它是和吉爾一起被逮捕的。你還記得吉爾吧—那個馴獸師,他是個賊。”

我費解地思索著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喬繼續說:“吉爾的反應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當我說到猴子和開門的事情的時候吉爾就突然警惕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他的瞳孔瞬間擴大,嘴部線條僵硬,呼吸也略微短促了起來。至於我提出賭他的猴子—我也知道跟猴子比吃花生我絕沒勝算,可是他竟然在擔心我贏走他的猴子!一個馬戲團的馴獸師因為結婚而離開馬戲團,但是要帶著他的猴子,從這些情況裏你難道還不覺得他的猴子有問題嗎?”

“那究竟是什麼問題呢?”

“知道猴子為什麼吃得那麼快嗎?猴子的口腔構造跟我們人類有點不同,它有一個叫做頰囊的結構。猴子吃東西時不會細嚼,它們會把食物先儲存在頰囊裏,等以後再進一步加工。我跟那隻猴子比吃花生,就是想看看它吃東西的樣子。這是多麼讓我驚訝而興奮的發現啊:它吃東西根本不嚼!它直接把食物送進頰囊裏—恐怕是有人訓練它的吧,免得它把值錢的東西給吃下去!”

喬把一遝剪報丟給我,繼續說:“從三個月前起,幾個城市接連出現了珠寶失竊案。你看,多麼奇妙的巧合啊,失竊發生在哪個城市馬戲團總是恰巧停留在那裏!雪利,當人不能走進一扇門的時候,他不一定要蠢到驢子的程度。他也可以利用猴子去拿到鑰匙,然後再自己走進去;或者他根本不用走進去,而是讓猴子通過窗子爬進去,將財物‘放’到頰囊裏再出來。吉爾的想法應該是掙夠了錢,然後借口結婚帶著猴子一起遠走高飛。他真不走運,比賽的時候我抓了一撮猴子的毛,已經送給警察先生了。猴子在偷東西的時候可不知道不能在犯罪現場丟下毛發!從現在的情況看,猴子盜竊罪的罪名是成立了吧。”

我景仰地看著他,但接著我想起另一個問題來:“喬,那天你吃石頭,還真是絕呀。”

“你是說這個?”喬轉身拿來一個蛋糕盒子,裏麵端端正正地放著四塊石頭。喬得意地說:“不露兩手絕活,我恐怕還弄不到跟猴子比賽的機會呢!這可是我的親戚巴洛先生麵包店的新產品—石頭麵包,還在研發期,隻有我才能搞到。”

“這是麵包?”我瞪眼看著它們,它們長得和石頭一模一樣。

喬拿了一塊石頭麵包給我,慫恿道:“不信你捏一下,你會發現你就像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一樣,可以瞬間將這些堅固的石頭捏得粉碎!”

我興致勃勃地接過來,但是我立刻後悔了—我的手指是狠狠地掐進麵包裏去了,但是裏麵有什麼東西迅速爆了出來,噴在我的臉上、眼鏡上、衣服上。狼狽不堪的我聽到了喬幸災樂禍的笑聲:“沒錯,這是麵包店的最新產品—櫻桃醬石頭麵包!要知道,小氣的巴洛先生可是在這些麵包裏放足了櫻桃醬的!”

>>盧洋摘自《龍源期刊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