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被襲、輜重被燒而震怒氣惱頭疼之時,三百裏外的藍田大營正在一片風風火火整頓之中。
兩萬七千餘的守營老軍經過嚴格篩選後,僅剩下一萬一千三百多名。被裁掉的近一萬六千名老軍們,幾乎不待軍官下令,便自覺地搬到輜重營內整訓,臨走前還紛紛拍著留下來的同袍肩膀鼓勵道:“老兄弟,上的戰場記得替老哥哥多殺幾個叛軍!”餘下的一萬多名守營軍,雖然大部分年歲在三、四十之間,但人人皆是經曆過戰陣的老兵,較那些新征入營的新兵卻是強上百倍不止。俗語有雲老兵不死,這一萬多老軍,堪稱一支真正身經百戰的精銳之旅。老將許峰將這些老軍裁編完畢後,重新任命了一批千長百長等各級軍官,隨後便投入緊張的磨合訓練中。這些磨合訓練,除了讓新任的軍官與士卒盡快相互熟悉外,便是讓這些老軍重新熟悉操練那些,已是多年未用到的列陣殺敵、散兵衝殺等等之類的戰陣技巧。
許峰整軍訓練忙的不可開交,另一邊的藍田將軍諶益猛此刻也是忙的暈頭轉向。先是帶著輜重營的一幫司馬,去糧倉清點大營存餘的糧草數量,並下令輜重營士卒將那些黴壞的糧食悉數挑出。而後又匆匆趕往器械營,領著一幫工匠們清理修葺損壞的弓弩刀矛雲梯雲車等等。
朱輝所部的原鹹陽守軍則稍顯輕鬆點。因了已在鹹陽的守軍大營整編過,朱輝幾個將領隻是帶著部下熟悉一番,原來主力秦軍鐵騎所用的一些臂張弩重劍等兵器,並列陣演練秦軍鐵騎的戰法。
一時之間,整個藍田大營到處人喊馬嘶,大軍藏身的山穀內,一片煙塵飛舞隱隱有了千軍萬馬的氣象。老將諶益猛布置完清理修葺的任務後,站在軍營內的一處高地,望著身下到處是忙碌身影的大營,對身旁的司馬油然慨歎一聲道:“這藍田大營已是許久未有如此氣象!”
“新任的上將軍也著實有膽魄,竟讓老軍們個個膺服了!”司馬跟著讚了一句。
“軍中有如此上將軍,我大秦或可在其手裏重振,亦不是妄想!”諶益猛深邃的老眼盯著中軍大帳方向,喃喃低語道。
“諶將軍!上將軍找你!”一名大營內的傳令遊騎,飛奔而來高聲道。
“好,知道了!”諶益猛答應一聲,便快步奔下高地,向一輛路過軍營內的巡營兵車走去。所謂巡營兵車,即是大營之內按規定的路線行駛的兵車。秦軍軍製:除了傳令遊騎及有特殊任務的騎兵外,任何將領士卒均不得在大營之內縱馬飛馳。因了軍營太過於遼闊,尋常將領們若想要快捷出入營寨或是到軍營內其它地方,要麼走馬緩行,要麼便是乘坐這等沿著專門路線巡營的兵車。看官留意,隨著騎兵、重甲步卒的迅猛發展,及至戰國末期、秦朝初年,那些原來春秋時期象征著諸侯實力的老式兵車早已黯然退出戰場。而秦軍便將這些淘汰下來的兵車改製成,軍營內供將領們乘坐的交通工具或是給輜重營作運送糧草輜重之用。
諶益猛攔下那輛兵車,縱身一躍上去,向駕車馭手道了聲:“中軍大帳!”馭手嗨然應諾,一抖韁繩,兵車便揚起陣陣塵煙向著幕府大帳徑直馳去。
中軍大帳內,依舊一身輕便千長甲胄的上將軍林弈,正眉頭緊鎖地盯著麵前丈餘見寬的寫放山川。由於子嬰倉促拜將,不僅連上將軍府邸未給林弈安排,甚至於連一副合身的上將軍甲胄都來不及給林弈定做。林弈便這樣穿著一身千長鎧甲,拿著黑鷹兵符扛起了黑色軍團的大纛旗,帶著麾下這樣一支倉促整編的秦軍踏上守衛帝國的征程。
春秋戰國時的寫放山川與後世的軍事沙盤相差無幾,除了製作手法及精度的差別外,功用效果基本無差。穿越前林弈在西北軍裏便擔任營長之職,對於這樣的作戰沙盤最是熟悉不過。雖然秦篆小楷與後世的繁體漢字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但憑著對關中地形的熟知(穿越前袁文龍便是陝西禮縣人士)及其敏銳的軍事天賦,林弈很快便找到了標記著函穀關與武關的兩座要塞。盯著函穀關與武關的地形,林弈心下飛快思慮著,該如何利用這兩次關隘的險峻地形來彌補秦軍兵力嚴重不足。
一個個戰法在腦中呈現,隨即又被林弈否定,正在苦思之際,帳外傳來一串急促的戰靴踏地聲。幕府的粗布門簾應聲被掀開,林弈抬頭望去,便見老將諶益猛風塵仆仆地大步踏入幕府廳內。
“上將軍!”諶益猛一進幕府便遙遙一拱手恭敬道。對於林弈這位年紀輕輕的上將軍,已經年過五旬的諶益猛已是油然信服。今晨自己一番有意的考校,原隻想試試林弈而已,不料林弈所展露出來的兵事才幹、膽識魄力、器局胸襟,卻讓也曾任過萬夫長的諶益猛嘖嘖讚歎,老將不服年輕上司的心結也隨即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