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匈奴前鋒大軍的中軍大帳內,達拉希目光冷冷地打量著林弈兩人的表情,等著兩人怎麼回答他的那個關於馬商絕不會在嚴冬時節北上做生意的問題。
“將軍有所不知,我等做的是戰馬生意,想要收一些適合訓練做戰馬的上好馬匹,來賣個中原正在混戰的各方諸侯。而且,本門有一個獨特的相馬秘籍隻能在嚴冬時節方能應用。若非如此,像我等商賈誰願意在天寒地凍之時,北上苦寒之地做生意?”林弈一麵喝著手中的熱氣騰騰的酥油奶茶,一麵心下飛快地想出一個說辭,希望能蒙得過去。
“哦?如何獨特的相馬秘籍要在嚴冬時節方能應用?”達拉希微微一冷笑繼續問道:“本將軍對此倒是十分有興趣,貴客是否能相告本將軍?”
“這……”所謂的相馬秘籍根本就是林弈隨口胡謅的,眼見達拉希咄咄相逼,林弈額頭不禁微微滲出冷汗,幹笑著推說道:“回將軍,實不相瞞,這個秘籍乃是本門獨創,由本門商賈元老一傳一口口相授,非我門者不得隨意相告。”說著假意裝作有些為難的樣子說道:“若將軍真有興趣,可否容我等回去稟明本門元老之後,再來傾囊相告於將軍?”
“嘿嘿,究竟是如何一門秘籍竟要如此保密?本將軍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達拉希又一冷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看他的樣子十有八九並不相信所謂的秘籍,倒有點像是故意逗林弈等人玩似的,就好比一隻經驗豐富的老貓逮著一隻小老鼠後,並不急於吃掉老鼠,反而是把這小老鼠當作玩具一般來回玩耍一番。
林弈被達拉希笑得有些發毛,覺得眼前這位匈奴大將竟是如此難纏,心下一動連忙用眼神示意下一旁的鄭浩。後者會意,隨即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把閃著奪人心魄光芒的各式珠寶,恭敬地雙手捧送到達拉希大案上。
“初次來到貴寶地,區區一些小玩意,不成敬意,還望將軍笑納!”鄭浩臉上也擠出一絲諂笑,點頭哈腰地對達拉希說道。
下一刻,林弈兩人瞧見達拉希臉色一緩,掃了一眼座案上的珠寶,似乎有些心動之時,心下剛剛一鬆,卻又見達拉希一把將珠寶推到座案邊上,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高傲地說道:“你們這是何意啊?賄賂本將軍嗎?”
“不敢,不敢!”林弈連忙賠笑著說道:“隻是一些小玩意,日後我等做完這單馬匹生意之後,另有重謝給將軍您!”
“好吧!就當你們確實是馬商。”達拉希慵懶地說了一句,接著便拿起座案另一邊上橫放著的一把彎刀,在手裏一麵把玩一麵用眼角餘光盯著林弈兩人說道:“可你們殺狼時用的這些彎刀,似乎並非是尋常商隊所用的護身兵器吧!”
“這……不知將軍從何說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狡黠老狐的問話讓林弈心下又是一緊,不知自己等人在兵器上又出現怎樣的紕漏。
“你們真的不知道?”達拉希放下彎刀,帶著玩味地問道。
“還請將軍明說!我等著實有些迷糊!”林弈連忙裝出一臉惶恐的樣子。
“好吧,那本將軍就給爾等說說!”臉上陰晴不定的達拉希胸中城府似乎頗深,他大概是認為林弈等人故意裝作不懂,卻也並不道破,隻是重新拿起那把依舊殘留著絲絲血跡的彎刀說道:“尋常商隊商人所用的護身兵器,大多是嶄新極少用過的新兵器,而且商人好麵子,一般買來的都是上等兵器,上麵都會有各式各樣帶著花哨的裝飾。而你們用的這些兵刃卻完全不同,非但是簡樸實用而且顯然是一些已經用過不少時間的兵器,刀刃上有不少兵器對砍出來的細小缺口,刀柄上也被磨得光滑異常,十有八九倒像是軍隊士兵裏用過的彎刀。”頓了頓,達拉希眼中閃出一絲寒芒,冷冷盯著林弈的雙眼問道:“不知你們是從哪裏“買”的這些彎刀?”
達拉希的一通話說得林弈兩人背上竟是微微滲出冷汗,他們沒想到這個中年匈奴將軍的觀察竟會如此細致入微,連兵器上的細節都不放過,可見這個匈奴前鋒大將著實有些過人之處。
“將軍果然慧眼如炬!”事到如此,林弈隻得繼續硬著頭皮想著法子圓謊,恭敬地一拱手先稱讚達拉希一句,而後解釋道:“不瞞將軍,我等這些兵器確實不是從市麵上購買的。在下有一位好友,在中原某支軍隊裏任職。一次偶然機會,他告訴在下說手裏有一批繳獲的兵器,可以低價出售給我,正好那時在下準備北上做戰馬生意。所以,在下索性就買了一些,給商隊做防身兵器之用!”
“好,姑且相信你所說的!”眼見林弈依舊托辭狡辯,達拉希似乎也開始有些不耐煩,語氣冰冷地說道:“那請二位都伸出右手,讓本將軍看看!”
林弈兩人微微一愕,對望一眼竟不知這達拉希又要搞什麼鬼,隻得無奈地依言平平伸出各自右手。
達拉希走下將台,來到兩人跟前,拿著兩人的右手翻看了一番,隨即冷哼一聲質問道:“那二位右手虎口處的老繭,卻又是作何解釋?不要跟我說是因為你們辛勤勞累而致。要知道,尋常商人都很少直接勞作,手掌一般細嫩,更不會出現如此厚重的老繭。有這樣老繭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農夫牧民等地位卑下的勞作者,另一種便是行伍士兵!敢問二位到底是何種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