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仍是一前一後,腳步不停地走著。
路過一條大河,河上是長長的石板橋,單萱走了一會兒,看河水並不深,幹脆將鞋襪脫了,直接扶著石板橋下了河裏。
水很冰涼,單萱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著,以免摔倒。
亡垠站在橋上,看著單萱的背影,他從來沒在一個凡人的身上花費這麼多的精力,甚至比孔雀嶺的那幾位小妖都要細致地觀察。
但就在他以為他有點了解單萱的時候,單萱總會突然做出一兩件令人費解的事情。
比如剛從天倉山出來的她,這時候為什麼要赤足涉水過河?
比如為單萱驅逐了魔魂以後,他以為單萱會立刻跟他劃清界限,但單萱卻並未沒有。
“我今天看到我師父了!”單萱走了一截後,發現亡垠並沒有跟上來,也頓住了腳步,回頭喊道。
鬥笠上垂下來的薄紗將她的麵容遮住,看得並不真切。
亡垠快走了兩步,單萱這才繼續說道:“他沒什麼不好的,好像也沒有瘦。”
其實,仙人的體型已經不容易改變了,就跟妖怪變成的第一個人形一樣。
見亡垠跟了上來,單萱這才拎著鞋襪,繼續往前走,“對了,你剛剛說你為什麼來找我?”
亡垠想起之前單萱問他之前進出天倉山那麼多次怎麼都不被發現的時候,當她打聽到是避息珠的時候,堅決要借去賞玩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猜到了單萱的心思,隻是今天去找單萱,突然不見了人影,慌張之下一時沒想起來而已。
說起來也奇怪,到底為什麼會覺得慌張呢?
“啊!好像是說還以為我逃了。”單萱自問自答,說話間,還看了看亡垠。
單萱突然不見了,亡垠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單萱逃跑了!
她為什麼不逃呢?驅逐單萱體內的魔魂使得她每天都得喝極其苦澀的湯藥,那時候她精神瀕臨崩潰,如果不是雪女總是及時冷凍她,單萱爆發出來的火屬性破壞力,足以燒毀不少東西了。
可想而知,她本人也因火而痛苦異常。
那時候,亡垠就以為,單萱撐不下來了,但單萱不僅撐下來了,也沒有對他、對雪女,甚至對沒有思想的雪山怪發泄過一次怒火。
她默默接受了因魔魂而生起的痛苦,就好像她已經平靜接受了,因他亡垠帶來的災難一樣。
亡垠做到了他說的三個月驅逐單萱體內的魔魂,但單萱卻並沒有在成功的那一天離開,因為成功之時她早已法力耗盡,急需好好調養。
單萱的恢複力是驚人的,而如今也已經徹底恢複了,當她此時一身輕鬆地站在亡垠的麵前,亡垠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她要走了。
果然,單萱接著說道:“我想,我們是時候分道揚鑣了。”
亡垠默不作聲地繼續走著,麵上沒有一絲表情。
單萱卻放慢了腳步,“魔魂你已經得到了,離開前,我也將魔劍丟在了冰雪宮殿,得到了魔魂和魔劍,接下來你應該是要去攻占魔族了吧?”
就算單萱與世隔絕了半年,但出來的那一刻也看到了,天倉山早已恢複了原樣,妖族還在不在侵占領地,她不知道,但單萱知道,至少天倉山,至少文淵真人,都還很不錯。
亡垠並不否認,他花費這麼長時間的準備,無非就是為了那可能留在魔君重瞳身上的兩塊神月無影的殘卷。
既然不再魔劍身上,那麼或許存在於魔魂身上。
亡垠得到魔魂的當天就仔細地探知過,可惜魔魂十分抵觸,他沒有成功。
但如今兩物在手,而他也已經跟仙族正式開戰了,那麼這個時候拿著這兩個信物先去魔界統一了魔族,又有何不可!
“你不打算和我一起享受,這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成功嗎?”亡垠問道。
單萱搖了搖頭,“輕而易舉的成功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喜悅,而且我大概也說不出祝你成功的話,不若我們後會無期吧!”
“你確定是後會無期嗎?”亡垠反問道。
單萱想了想,將頭上的鬥笠摘了下來,對亡垠笑著說道:“我希望是的。”
亡垠也笑了笑,“那就如你所願吧!”
單萱能去了天倉山之後,再跟他說分道揚鑣的話,肯定是暫時不打算回去天倉山了,而她此時又說後會無期,大概是不打算插手仙、魔、妖三族的鬥爭吧!
聽到亡垠的話後,單萱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兩人在河中央,分開向兩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