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蒙蒙亮,芳兒便已經從玄燁的懷中蘇醒了。她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微微仰首看向仍在睡眠中的玄燁。昨夜,玄燁並未夜宿她的坤寧宮,而是她露宿於乾清宮的東暖閣。
芳兒悄悄的掀開被子的一角,然後躡手躡腳的從玄燁的懷中離開,下了床榻,穿了鞋襪,輕聲走到屋內一角的梳妝台前坐下,將一頭柔順的無法甩至胸前,執起梳子,慢斯條理的梳了起來。
在衣架上拿了一件流彩暗花雲錦宮裝,淡雅脫俗又不失皇後的尊貴身份。重新坐回梳妝台前,淡淡畫了個櫻花妝,輕點朱唇。千股青絲垂至腰間,鬆鬆挽了一個發髻。雙耳各垂著幾縷青絲。鬢上斜斜的插著幾隻梅花琉璃釵。沒有過多華麗的發飾,簡簡單單。
菱花鏡上映出一個身影,芳兒見之,淡淡一笑,然後起身回首,道:“皇上起來多久了?”
玄燁溫柔一笑,“沒有皇後在側,朕怎麼睡得著呢。”
芳兒嬌嗔似的瞥了玄燁一眼,然後從衣架之上拿起一件明黃色的龍袍,走至玄燁身側,服侍他整理著裝。貼身的靠近,玄燁還隱約能從芳兒的身上問道一絲絲蘭花的清香。
“皇上,三位大人已經來了。”梁九功的聲音在外響起。他是個聰明的人,雖然守在外頭,但是卻一直傾耳聽著裏頭的動靜,以免自己的出聲打攪了皇上的睡眠。
“讓他們到東暖閣候著。”言罷便聽聞梁九功應聲而去。
芳兒不發一語的為玄燁整理著裝,然後服侍他梳洗。待一切完畢之後,玄燁步出內殿,來到隻有一門之隔的東暖閣。而芳兒則是一聲不響的靜坐在內殿,繡著自己的花樣鈿子。
蘇納海、朱昌祚和王登聯一見著玄燁便跪下請安,齊聲說道:“臣等參見皇上。”
玄燁尋了一處坐下之後,示意梁九功在外的曹寅的納蘭容若喚進殿來,然後方才說道,“都起來吧。昨日早朝聞得你們說什麼圈地換地一事,朕沒聽明白,所以就一大早傳召你們進來,想聽你們說說。”見他們三人頓時神情一愣,玄燁麵露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執起一本放在跟前的書籍,略翻幾張,狀似不在意的喚道:“蘇納海,你是大學士又是戶部尚書,你先說說。”
蘇納海麵露難色,沉吟片刻,隻得實話是說:“回皇上,奴才隸屬正白旗,對於鑲黃旗和正白旗換地一事,著實不能有一己之見,奴才隻會依上所示,秉公辦理,不偏不倚。”
說的倒是誠誠懇懇,一時之間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玄燁隻得暫時相信著了,但是他對於圈地換地之事並未詳細說明,這讓玄燁很不滿意,因此他向下問道:“朱昌祚,你是直隸提督,乃鑲紅旗漢軍,兩旗換地之事於你無關,你就不妨直說了吧。”既然蘇納海說自己是正白旗人,對於此事不好說,那鑲紅旗的人總該毫無顧及了吧。
朱昌祚戰戰兢兢,對於玄燁將話說道這份上了,他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怕是會惹怒聖駕,但是他有攝於鼇拜的威勢,因此說道:“回皇上的話,鼇大人說了,此舉乃複祖製,臣認為祖製當隨。”
芳兒在內輕輕掩嘴一笑,微微搖首,眼中透露著不屑。玄燁也心有此感,但臉上卻仍是不動聲色,用著溫和的聲音說道:“你乃一品命官,怎麼沒有一點自己的想法呢?”
朱昌祚慌著神,細想了下,然後賠笑著說道:“皇上,這個換地之事……八旗已經入關二十多年了,長久安居,若是執意要換地,也許要費些周折。不過這要等勘量旗民人丁時,在仔細的查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