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裏放秋季寒假的時候,冷雅柔索性在別墅裏住了下來,每日陪伴著姐姐。雖然冷雨柔依然很少笑,但那張臉總算不再是麵無表情的了,這多少令龍漠軒對治療師的話有了些信任。

牧天歌依然會來給冷雨柔彈鋼琴,但他卻不知道冷雅柔已經住在這裏。在別墅裏第一次看見冷雅柔的時候,兩人多少都有些尷尬。牧天歌隨即想起是自己讓雅柔多來陪伴她姐姐的。而他有些慌亂的解釋說自己最近都比較忙,所以沒時間聯係冷雅柔的時候,冷雅柔卻隻是淡淡一笑,狀似無謂的說“我最近要陪姐姐,也沒什麼時間。”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冷雨柔雖然患了抑鬱症,但敏感一如往日,察覺到妹妹與牧天歌之間怪異的氣氛,但卻沒有過多的表示。隻是讓牧天歌給她彈一支鋼琴曲,然後微笑著對冷雅柔說:“小雅,還記得你小的時候,咱倆一起跳的舞蹈嗎?姐姐想看你跳舞。”

於是,寬敞的客廳裏,牧天歌優雅的彈著鋼琴,冷雅柔微笑著翩翩起舞。巨大的飄窗旁邊,白色的窗紗隨風輕揚。冷雨柔坐在沙發上,含笑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了許久以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龍漠軒還隻是她最初相識的樣子。在北京的龍家別墅裏,自己在三樓小易的琴房裏彈著鋼琴,琴聲悅耳動聽,龍漠軒靜悄悄站在她的身後,一切都那麼美好。

隻是短短的幾個月,所有的事情都變了。龍漠軒不再是自己最初認識的那個人,而自己……冷雨柔苦笑,也許誰都沒有改變。隻不過最初相遇的時候,因為不了解,才把對方想象的太過美好。當真正結婚之後生活在一起,了解對方性格中的陰暗麵,仿佛都折射了自己的另一麵,所以彼此都無法容忍。

龍漠軒不知何時出現在客廳中,雙手拄著拐杖,靜靜的含笑看著這一幕。隻不過,他的目光不是在看彈琴的牧天歌,也不是冷雅柔,而是冷雨柔。

很長一段時間,冷雨柔幾乎都不搭理龍漠軒,甚至直接忽視他,將他當作並不存在的透明人。直到這時,龍漠軒才發現,原來冷雨柔從前能對自己發脾氣,能質問自己,竟是甜蜜的煩惱。而自己那時候竟然嫌棄她囉嗦。

也許,愛的反麵不是恨,而是極致的冷漠。

一曲鋼琴談完之後,牧天歌笑著對冷雨柔說:“雨柔姐,要不你也來試一下,好久沒聽見你彈琴了。”

冷雅柔也攙和著要姐姐彈琴,冷雨柔苦笑著拒絕。但見妹妹與牧天歌堅持,冷雨柔隻得無奈的伸手一指茶幾上的DVD,對冷雅柔道:“想看我彈鋼琴?裏麵有,放吧。”

幾個月來第一次聽見姐姐講冷笑話,冷雅柔一高興就樂顛樂顛的過去放DVD,結果先開了電視遙控器,不知道是哪台的新聞,播放著尼日利亞的災難新聞。電視畫麵上,一群大至八九歲小的隻有兩三歲的孩子,都流露出一張饑餓的臉。那些孩子的眼神充滿了渴望與絕望,全都瘦骨伶仃。

龍漠軒有過命令,在這間屋子裏不準提起任何有關孩子的事情,電視裏也不能出現,怕姐姐難過,冷雅柔拿了遙控器立刻換了一個台。

沒想到冷雨柔卻突然說道:“調回去!”並且同時身體前傾,眼神裏出現了從所未有的慈悲。

冷雅柔一愣,雖然有些驚愕,但還是聽話的調回了那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