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不小心?傳太醫!”方天定來到她的身邊,握緊她受傷的手,語氣中沒有一絲埋怨,隻有無數的心疼。
“太子,一點小傷,不必驚動太醫了。”她立刻抽回手,此時她已心煩意亂,隻想自己靜一靜。
她的異樣被他盡收眼底,他不露聲色:“那好,你先下去歇著吧。”
她如同得到了特赦,飛也似的逃回自己的房間。她的心好亂,書中武鬆的的悲慘結束似乎又血淋淋的擺在了她的麵前,讓她坐立不安。拿出那半截從不離身的青竹簪,往昔的一切,如排山倒海一般直湧到眼前,她從來沒有象此時一樣強烈的思念著他,想念著關於他的一切。想起景陽岡上,他將她從虎口救出時的驚心動魄;想起在張大戶莊上,他的點滴關懷為她帶來的感動;想起她遇上強盜,撲入他懷中那一刻的心動;還有客棧裏,那傾盡身心的深情繾綣……還有的,是那是傷悲,是她不顧一切的與西門慶以死相拚,是她從陽穀到孟州的一路追隨,還有青州讓她盲眼的□□;李逵讓她嘔血的話語……所有的喜,所有的悲,都隻因為他而變得珍貴。不知不覺間,她已是淚流滿麵。
“你的傷還在流血!”方天定不知何時已站在她的身後。
她還沒來得及擦幹眼淚,受傷的手已被他拉到麵前,那半截青竹簪也不可避免的暴露在他麵前,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種憤怒的光芒。“我把整顆心都掏給你了,我恨不得給你整個天下。可我給你的這一切,都比不過這小小一支竹簪。”
“太子,對不起。我不得不辜負你……”除了表示抱歉,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他不過是個行者,不過是宋江手下的小卒,我有什麼不如他?我說過,我定要與他一較高下!”方天定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話,在剛才看到她異樣的反應,他已經猜到,讓她一往情深的人,就是那個叫做武鬆的行者。
“不!太子,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她神情緊張,她害怕方天定的決定會給武鬆帶來災難,卻忘了,她此時的神情,卻更讓方天定更加確認他的猜測。
“我已號令三軍,為三大王方貌報仇。能取武鬆人頭者,賞金一千兩!”方天定說得咬牙切齒,眼神中是一抹無法渲瀉的恨意。
“不!太子,你放過他吧,我求你放過他!”她跪在他的腳下哀求,她知道在這樣的重賞之下,武鬆的處境會變得十分的危險,哪怕他有超群的武藝,又怎麼敵得過千軍萬馬?
“你求我?”方天定仰天長笑,“寧兒,自我接你入宮以來,你從未開口求我,更未向我下過跪。而如今,你為了那個男人跪下求我,你說,我能放過他嗎?”他憤怒的拂袖而去。
“太子,你等等!”她追了上去,擋在他的麵前,內心前所未有的矛盾,緊咬著嘴唇,幾句簡單的話卻遲遲不能開口。終於,她說服了自己,仰起頭,與他坦然正視,“太子,我願意用我自己,換得武鬆的平安。”說話的同時,她拉開了自己的衣帶,那薄薄的春衫無聲的垂落於地……
“該死的!”方天定猛的一拳打在她身旁的房柱之上,麵對她的獻身,他沒有辦法高興,隻有怒不可遏的咆哮,“我若隻要你的身子,我會等到今天嗎?我要的是你的心!你的心呀!”
“對不起,太子,我早就沒有心了,我的心已經給了他。”
“安寧,你太看不起我方天定了。”方天定麵色鐵青,她清楚的看到,他的眼底,居然閃動著淚花,“我說過,我要的是你的心甘情願。讓你為了另一個男人委身於我,這禽獸之舉,我做不出來。我真不明白,他到底給了你什麼?救命之恩嗎?悉心恩寵嗎?我又有哪一樣沒有給你?為何你的心就不能給我?”
她無言以對,誰又能說清楚愛一個人的原因?有一種人,或許他不是最好的,或許他不是最愛你的,但他偏偏就是你心中最放不下,最無法割舍的。不管經曆過多少事,不管遇上多少人,不管再體會怎樣的愛情,但心底深處能夠一生眷戀的人,隻有他,隻有他……她閉上雙眼,任兩行清淚滑落,輕輕的回答:“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她的回答將他的心連血帶肉的剜去,她看到他的臉上,那痛不欲生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你聽著,我與他之間必有一戰,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方天定甩門而去,望著他的背影,晨曦突然覺得,是自己給武鬆帶來了那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