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從小在康熙身邊長大,受康熙親自教導,隻是這脾氣不太好,這宮裏關於他的傳聞也不少,但入文盈耳中的大多都是不好的。雖說在這宮裏近兩年,可文盈與這太子並沒有什麼接觸,每每康熙宣召太子文盈最多也就上杯茶便退下了,私下裏,她也很避諱著這位主子,當年他派人追殺阿四,若不是老八相救,她隻怕也命送在這位太子刀下,更何況,也是他,害了沉魚的姐姐。
剛一踏入這太子東宮,便被這宮內景致所吸引,康熙果然很疼愛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這宮殿大而寬敞,富麗不說,就單說這院內的幾株海棠,花姿瀟灑,花開似錦,這海棠自古以來就是雅俗共賞的名花,素有“花中神仙”之稱,豔而不俗,為這富麗宮中增添幾分典雅之色。
文盈立於這海棠樹下,這應該是海棠中的西府海棠,一般的海棠並無香味,隻有西府海棠既香且豔,是海棠中的上品。四至七朵成簇朵朵向上,有的花未開,花蕾紅豔,似胭脂點點,有的全開漸變粉紅,有如曉天明霞。一陣輕風吹來,花瓣隨風落下,恰恰兩三片落入手中的托盤之中,從前哥哥最喜歡的花便是這海棠,還笑稱若以後有女兒便要取名為海棠。也不知哥哥現在如何?這離愁別緒一湧起,那一莫愁雲便上眉頭。
“褪盡東風滿麵妝,可憐蝶粉與蜂狂。自今意思和誰說,一片春心付海棠。”隻聽得一首海棠美人,文盈抬頭一見,太子立於堂前,眼正看著她,手中的折扇輕輕扇著。
太子本想出去,卻正好瞧見了這與海棠比美的嫻靜的淑女嫵媚動人,嬌而不豔,那花瓣隨風散落,散落一身,想來那唐寅畫中的海棠美人也不過如此了吧。隻那一莫愁雲又不知為何?
“太子殿下萬福。”文盈一見太子走近,連忙行禮。“奴婢奉皇上之命,將這雪梨給太子殿下送來。”說完將托盤舉過頭頂,太子這才將眼神從她身上抽離,掃了這雪梨一眼。
“皇上說,昨日太子喉嚨不適,吃這雪梨可滋潤滋潤。”
聽文盈這樣說,太子拿起一個,細細的聞聞,“恩,的確是香。”說罷便吃了一口。“起來吧。”說著便要去扶,文盈一見連忙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避過與太子的接觸。
這一舉動倒更引得太子興致“你是伺候皇阿瑪的文盈吧?”“是,正是奴婢”文盈答的恭敬。太子久久的看著她,手中的折扇一合,托起文盈的下巴,那雙眼上下大量著她,眼神頗有深意。
“迎風俏立,明媚動人,楚楚有致。”
他這樣說著,文盈心裏不免有些慌張,偷偷抬起眼看這位太子,太子爺的眼卻正看著她身旁的海棠花,讓文盈也不知他這話到底是說的她還是這海棠花。
“看來,你很喜歡這海棠。”他說的拿下他的扇。“這海棠豔而不俗,著實好看。”文盈也看著這花。
“若是喜歡,本太子便送你一枚。”太子笑道,說的大氣,轉過身大步走了,隻說“那雪梨滋味不錯,剩下的就賞給你了。”
文盈就莫名的站在那,搞不清楚什麼狀況,會意過來之時,連忙揣著這三五個雪梨撤退了。
原本還擔心著這張狂的太子,怕他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不過過了十來天那位爺也沒什麼動靜,文盈也漸漸放下心。有時她會偷偷去辛者庫,偷看沉魚的姐姐,看她洗著永遠也洗不完的衣服,聽著她永遠不休止的咳嗽,但她卻無能為力。
這天太熱,前幾日康熙帶著幾個妃子和兒子搬來了圓明園,圓明園在現代已經隻剩下殘骸,所以這真景是文盈第一次見,果然是美倫美喚。
夏夜,這將圓未圓的明月,漸漸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雲,淡淡的遮住月光,湖麵上麵,仿佛籠起一片輕煙,股股脫脫,如同墜人夢境。晚雲飄過之後,湖麵上煙消霧散,水一樣的清光,將這悶熱的夏夜衝洗了一些柔和。
康熙和榮嬪在湖麵的小亭裏也不曉得在聊什麼,反正有老梁他們伺候,她便躲在這一邊偷懶。無所事事成天混日子成了她在宮裏唯一的工作。榮嬪的古琴彈的極好,這悠揚的琴音似乎讓這悶熱的空氣也變的涼爽了些,文盈便搖著蒲扇坐在柳樹下,從密葉縫裏看那一點一點的月光……在這同一片月光下,也不知阿四現在何處,事情處理的如何….想到阿四那日走時緊皺的眉頭,她就不免憂心。身邊的宮女太監們跪下行禮,才拉回她的思緒,連忙起身,一見一身黃衣由遠而近,正是當朝太子殿下。於是跪地迎接。
太子來給康熙請安。畢竟經曆了春貴人的事,如今明麵上他要做好一個孝順兒子。當他從文盈身邊走過,眼神便從她身上略過,嘴角一抹淺到讓人忽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