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城
文/月滿天心
A
我是一家演藝公司的經紀人，剛剛入行，跟在付輕揚身邊打雜，並不能負責什麼大的事情。
那天，是付輕揚給我介紹的程旭。我當時是他的助理，盡管聽說了程旭的情況後我很不情願，可是，能獨當一麵對我的誘惑力也確實很大。程旭是新簽進來的歌手，但付輕揚並不看好他，用他的話說，這個小醜一樣的男人去馬戲團還差不多。作為公司裏舉足輕重的經紀人，他自然有選擇的權利，所以，我這個剛剛拿到經紀人資格認證的小女子，就被他派給了程旭。
見到程旭的時候，我的心裏動了一下。這是怎樣一個男人呢，身高還不到我的肩膀，卻長了一雙彎彎的桃花眼，清澈透明。
之前了解過他一些簡單的資料。28歲，未婚，沒有學曆，曾在酒吧駐唱，流浪歌手，住過地下室，生活一度無著落。起點低，執著，一點一點向著夢想前進。那天程旭聽過付輕揚的介紹，禮貌地走過來和我握手，並拜托我多關照，認真而虔誠。
根據慣例，那天我們聊了很久，為了彼此熟悉，畢竟，日後的工作是聯係在一起的。命運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有時候，最明顯的缺點，往往會變成顯著的優點，比如我。程旭說得極自然。我從十歲的時候身高就停止了生長，因此，我受到太多的嘲笑，幾次想考音樂學院都不成功，可是，現在，有公司簽我，竟然也是因為身高這點，你說奇怪不？他偏著頭，反問我，有些調皮的樣子。我放鬆下來，之前猜想的他會自卑甚至自閉的念頭，消失無蹤了，我們相談甚歡。
那天，下班的時候天上飄起了小雨，初春的小雨，有著刺骨的寒，偏偏我又為了美麗穿了裙子，一出辦公大樓，迎麵撲來的寒意讓我打了個哆嗦。這時一個前台的服務員跑過來，將件風衣和一把傘交到我手裏，她說：程旭走時讓我交給你的！
我打電話說謝謝。程旭在那邊笑：我走的時候發現天陰得重，你又穿得單薄，同事之間要互相照應嘛。然後他爽朗地開了句玩笑：隻能給你留風衣，我的外套你是穿不上的。我在他的坦率裏微微一笑，心裏暖暖的。
B
公司簽的新人都要經過嚴格的專業培訓包裝，那些專業的歌手尚且如此，何況像程旭這樣的業餘歌手。那些日子，我和程旭幾乎天天在一起，和造型師研究他適合的風格和現在的流行走向；聯係演出活動；安排媒體采訪。程旭不愛說話，但是他很聽話，看得出他對唱歌對舞台的渴望。
最後，公司給程旭製定的風格形象是苦情勵誌歌手。所以，在媒體的宣傳上，公司要求程旭講一些苦難身世，麵對鏡頭，程旭幾近失聲落淚。我知道，那不是為了包裝和煽情，那是他真正的心路曆程。
經過幾個月的包裝和培訓後，程旭以全新的形象登上了舞台。
那天，程旭唱了一首劉德華的老歌《忘情水》，他的嗓音低沉，深情，很適合唱華仔的歌，舞台上的他給人的感覺是沉穩，大氣，如果不是身高受阻，他的前途應該無量。
那之後找上門來的演出機會越來越多，程旭很快憑借歌喉和自身魅力成了一名炙手可熱的真正的歌手！被鮮花包圍著，幾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身高。我也相應的忙碌，每天談出場費，談演出合同……公司開始全力打造程旭，他不但有了自己的歌，還有了自己的錄音棚。一天，演出結束，程旭出現在我麵前，將一個錦盒遞給我，他說這一切都是我的功勞。此時，他穿著亮片演出服，站在我麵前，昂著頭，一雙眼睛曆盡滄桑卻依然清澈。我說：這是你自己的實力，我隻是做了我的本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