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是個閑散王爺,被他同父同母的姐姐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明眼人都看得明白,有生之年不得離開王城的唐秋,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親姐--當今玉靈帝唐穎的監視下,這不過是變相軟禁。其實,她能調配的不過500王府親兵護衛隊,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而她的親兵裏,明的暗的,又埋了多少粽子,唐秋心下明白。
她本沒有那篡位奪權的心思,唐秋不由得想。
她隻願日子安適,保住小命就好。
於是,唐秋唱著國際歌,抖擻著精神,大踏步的奔著紈絝米蟲這個偉大目標去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至於名聲好不好,別人怎麼看,一點也不重要。
也有人說她是大智若愚,當今聖上其他兄弟們都被嫁得遠遠地,姐妹們則殺的殺,囚的囚,唯獨她還能活著,還活得如此滋潤。除了無兵權,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這個王爺,其實不簡單。
而事實上,不過是因為她是唐穎唯一一個同父同母的妹妹,知女莫若父,她那風華絕代的爹爹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她姐姐保證好好照顧她這個傻愣的妹妹,直到她皇姐點頭答應,才含笑離去。若說,在這個世界有什麼人真心待她好的話,就是她這個身體的親爹。
此刻,唐秋倚在梨香閣二樓眯著眼喝著小酒,日光斜斜的灑下來,杯中的酒在陽光下散發著琥珀色的光澤,這情景讓唐秋腦中蹦出四個字:浮生如夢。
十年前,這個身體尚不足8歲,不慎意外落水,救上來後便成了唐秋,此唐秋非彼唐秋。
是的,一樣的姓名,極度相似的長相,巧合吧,確實太巧了。
樓下突然嘈雜起來的聲音打斷了唐秋,推開肩膀上揉捏的素手,探出腦袋向樓下望去。眼見西街拐角的人越集越多。
“好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麼毀了。”青楓望了眼樓下,歎了口氣,又將唐秋手中的牛角小杯斟滿。
青楓剛毅的側臉帶著淺淺的憂慮,唐秋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青楓。此刻,這張臉映在陽光下,唐秋忽得有點失神。
見唐秋愣愣地將自己望著,青楓以為她是想知道樓下之事,便乖巧的坐到唐秋身側,抿了口茶,緩緩道:
“王爺可還記得去年冬樓國和墨國一戰,兩國相爭皆傷亡慘重,我國便是那漁人收利。兩國現俱為臣國,而那墨國以男子貌美著稱,以前涉及外交禁忌仍有一些利益熏心的買賣人強擄巧騙從那墨國拐了貌美男子賣進花樓。而今墨國歸附,人口買賣更加肆無忌憚……”
唐秋聽到這裏,已是猜到了七七八八。
青楓見唐秋微合了眼,眼睫輕顫,似有不忍,便不再多說。
唐秋這下裏一眯眼,不知不覺入了夢,夢裏光影斑駁,似昏似暗,唐秋睡得極不安穩,掙紮著想要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間眼前略過一道青色身影,隨即自己微涼的身體便被環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青楓,什麼時辰了。”唐秋伏在青楓懷裏,舒服的不想起來,剛睡醒的聲音還帶著喑啞。
“日頭已經落了”。青楓拉下環在腰上的手,起身倒了杯茶,扶著唐秋喝了,便重新躺下,將唐秋拉進懷裏,沿著脊梁輕輕的撫著。
雖說,黎國女子為尊,長年跟在唐秋身邊的青楓卻知道,隻有兩人時,唐秋是極依賴他的。
唐秋被撫的舒服,眼皮不知不覺又重了,往青楓懷裏緊了緊想再睡會兒的時候,頭頂上傳來輕輕的聲音:“王爺,青楓擅自做主,替您收了墨隱”,頓了頓又道:“便是下午樓下自毀容顏,被鞭笞後趕出梨香閣的男子。”
“嗯,找陳禦醫給他看看傷。”下午心裏那似有似無的疙瘩此時間忽然解了,沒來由的輕鬆傾瀉而下。唐秋把臉埋進青楓頸項,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