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你回來的時候我就能活蹦亂跳呢！”
他又對我笑了笑，摩挲著我骨瘦嶙峋的手掌，輕輕在上麵吻了一下，低低對我說：“我去英國請來整個皇家科學院。你等我。”
他心裏清楚這一句說辭根本沒有力量，走出病房他脫掉了防化服，看著一邊陪同走出的羅斯博士，人類基因學頂級教父。麥克博士也在，還有站在那裏等著他出來的老師，魏校長。年邁的校長對他點了點頭，興言愣住了。默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開口道：“老師。”
魏校長也沉默了一下，動動嘴唇說：“趙譽，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雖然我並沒有教你許多，反而常常是你讓我受益匪淺。”然後老人哽咽不成聲，“多年前我挽留不了我的老朋友，現在我也挽留不了我的學生。”
興言擁抱了一下魏校長，老人瘦小的身子越發瘦小，興言道：“老師。多謝您來送我。”
魏校長言語落寞地說：“當你重新來Ａ大，我以為你能夠待足夠長的時間，我也能盡足一個老師和一個長輩的義務，沒想到你隻是來尋找那些封存的檔案。”
“學生也學到很多東西呢！《核醫學》、《基因學》、《天文學》、《天體物理學》、《放射化學》……老師，你推薦我的科目我都學了。”
魏校長靜默看著容顏平靜的興言，點了點頭，“我走了。”
興言站在那裏目送，看著魏校長身形變得佝僂，和所有年老的小老頭兒沒什麼區別，黑色外衣像是恒星燃盡所有後熄滅的漆黑，然後漸漸地淡淡地變小，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再也追不回。
“我們開始吧！”興言對羅斯博士和麥克博士點了點頭，轉身來到牆壁前，羅斯博士手掌貼在牆壁上，無縫的金屬牆忽然打開一條裂縫，然後裂縫越來越大，裏麵是一個光亮的與隔壁如出一轍的病房。
興言脫掉了外衣，羅斯和麥克再次穿上了防化服。
“注射。”
如果我在的話一定能認出來那是和在軍屬０７６７一樣的特效藥，長長的針管紮入他的靜脈，他的臉瞬間變得可怖扭曲起來，豆大的汗珠順著麵頰脖頸往下淌，很快就把病床給打濕，他正常的臉色變晦暗變得暗紅變得通紅變得青黑，麥克博士拿來了精致的手術刀，他用目光示意旁邊準備好的羅斯。這場手術裏沒有麻醉師，麥克是主刀醫師，旁邊三個弟子充當一助、二助、三助，健碩的隕石則是巡回護士，洗手護士則是鄭則花。
這裏是以鄭家名義蓋的最私密的醫療機構，這裏麵有這個世界各個領域的尖端科學家，陸陸續續半年的時間，搬空了幾個大國的科學院甚至世界衛生組織。但整個醫療機構裏隻有兩個病人。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興言已經記不太清了，迷迷糊糊看著眼前麥克疊出來幾個重影。那時候他還在美國，有一天，安媽媽找到了他，那天天氣很好，在加利福尼亞州的一家小咖啡館，他正在為塵世是否上市的問題忙的焦頭爛額。
“董事長，有人找您。”負責秘書的白夜對他說。這個姑娘對他有好感，他心底也有淡淡的情愫，隻是迫於工作沒有表白。也許上市之後他要考慮家庭問題了，母親的電話已經催來好些。
“請問你是？”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來了來人，歲月在這位夫人的臉上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她美麗端莊，她眼神像是靜謐的湖水，和他的母親很像。他曾經看著她送自己的女兒去武館，坐著頂級的豪車，但沒有豪門大家夫人高高在上的冷傲。會從包包裏拿出來給她女兒的糖對他微笑著說：“小譽是個很努力的孩子，吃這個嗎？”
“我是安晴藍，鍾離風險投資公司高級副總裁，我們很看好您的產品，得知貴公司有資金上的需求……”
盡管打斷長輩的話很不禮貌，但是他還是打斷了，他站了起來，端起一杯熱茶走過去，恭敬地問道：“安阿姨，是你嗎？”
安晴藍愣了一下，然後臉上綻放出笑意，說：“是我。小譽長大了呢。”
他讓白夜出去，請安晴藍坐下，但董事長辦公室太過於冷清，他們很快去了公司外麵的一家小咖啡館。
“坦白的講即使你的公司很有潛力，但是這次來談的人也不該是我。”坐下的時候安晴藍對著他微笑說。
他點了點頭，因為安晴藍的腕兒實在是太大了，即使美國總統要見一麵也是求之不得輾轉反側。說實話，他有點受寵若驚，好在時光給他帶來的蹉跎讓他學會不動聲色掩藏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