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看妻子也要穿著厚厚防化服的丈夫,哪有連輕輕親吻一下丈夫額頭都是奢望的妻子。你看,我,活的多麼窩囊呀。
這一天下了雪,雪晴之後我的病也晴朗許多。羅斯博士很高興的來,看得出他眼角眉梢困頓裏掩飾不住的喜意。
1月1日,元旦,醫生告訴我的軀體停止了腐爛,新生細胞速度壓過了病變細胞的速度,羅斯博士破譯了一點我身體的轉基因密碼。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可是阿言已經好幾天沒有來了。他在忙什麼呢?
1月2日,睡醒的時候發現醫生正在清理我的軀體,許多根導流黃色濃血的管子被撤掉了。
1月3日,經醫生研究討論決定,最終認定羅斯博士給病人用低濃度特效藥的決定,病人家屬簽字。我爸爸寫了自己的名字,阿言還是沒來。
爸爸笑著對我說:“等你好起來出院,爸爸親自給你做你最愛吃的,叫你哥哥也回來,你爺爺奶奶也回來。我們全家人坐在一起過春節。”他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沒有肉感,隔著一層特殊材料。
我點了點頭,說:“爸爸,我的頭發能長回來嗎?”
“能!當然能!羅斯博士正在試圖重新構建你的基因。”
鍾離琰堅定的說。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理解我的情況,與正常人類基因組不一樣,所謂的換頭、克隆,都是無稽之談。可是羅斯博士是怎麼破譯我的基因序列的呢?他可真是諾貝爾獎桂冠上的明珠。還記得我們在北冰洋見過一麵,那時候興言還臉不紅氣不喘的介紹我。
1月9日,食物引流管終於撤下了,謝天謝地,我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用我的嘴巴吃飯,當小米粥從我嘴裏灌進去的時候,我忍住,沒有哭。
1月20日,血漿輸送管也撤下了。羅斯高興地告訴我我有完全的再生能力,免疫係統恢複到了正常水平,可以依靠身體本身的力量去戰勝病魔。
2月2日,阿言他終於來了。穿著一身厚厚的軍裝,臉色蒼白的像鬼,眼睛亮閃閃地看著我,對我說:“我回來了。”
那天我很高興,不僅僅是頭發重新長了出來,等到我拔針這一天他竟然回來了。而且昨天醫生告訴我,可以出病房做做康複訓練,哪怕一天隻有半個小時。
“阿言,我好了。”我對他說,忍了一個多月的眼淚終於決堤一般撲簌簌掉下來。開刀的時候再疼我都沒有哭。
“你去哪裏了,我好想你,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剩下的日子隻剩下想你了。醒來的時候你不在,我好害怕。天天睡醒就害怕,夢裏也害怕……”我絮絮叨叨說了好久,這大概就是結婚的女人吧,喋喋不休能把自己都煩死。
他安安靜靜聽我說,手輕輕蓋在我的手背上,兩隻手一樣的瘦骨嶙峋,血管一根根清清楚楚。
“你怎麼這麼瘦?軍隊不管飯嗎?真是太氣人了!你不要當將軍了好不好?”
他笑著看我,另一隻手摸了摸我頭,真是討厭哦,我的頭發才剛剛長出來。我怎麼都感覺他在摸一顆很是光溜的鴕鳥蛋。語氣飄飄的,“想你,茶飯不思,就瘦了。”
我稍稍移動了一下腦袋,貼著他的軍裝,“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醫院裏種著大片大片的梅花,他推著我的輪椅徜徉在梅林下,風吹梅花落,他站在那裏,帥的讓我隻恨不能站起來抱抱。穿的花花的讓人暈眼的鄭則花從梅林鑽出來,抖擻一片梅花,看著我呦了一聲,挺是欠揍地道:“這不是那誰誰誰嘛?怎麼成了一個光頭尼姑了?出家了?”
我恨恨瞪他一眼,語氣糯糯地道:“沒出家,出嫁了。”
“那可真是我A市的福音啊!這結了婚性子是不是該收斂一些,不要再隨隨便便揍人了。”他很不正經地說。
我鄙視地看他一眼,“不過打過你一次嘛。把你打哭了你就會找家長哭鼻子。現在我是你的長輩了,以後記得叫嫂子。”
“哈哈哈!也不知道某人還是某某人,給我言兄寫夜雪白三個字,真是笑死人了。還差張助理送來,不行,這是不是要傳的滿城皆知啊!”
“你……鄭則花!你信不信我……”
“好了。小花你不要逗她了。剛出來身體還不好。”
小花!我噗!這不是我的小貓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