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疼就哭出來,他就在隔壁聽著,他也很疼的。
“繼續!別停!”他青筋如虯龍的手緊緊抓著握手,滲血的牙裏嗚嗚的喊出破碎的話。
“老大!”
“特娘的繼續!老子沒死!”
有人看不起他,他父親的職業很不光彩,黑社會大哥金盆洗手依然是黑社會大哥,退出江湖無異於自找死路。可黑社會大哥的兒子不是黑社會,即使更有血性。
在美國的時候他與鍾離寂有過幾麵之緣,鍾離寂看著他就頂煩,如果不是在公共場合兩個人絕對能幹上不止一架。很久以前他就安排王少天進軍能源產業,尋求更高效更清潔的能源是滿足工業與民生的迫切需要,尤其是空天時代更需要大量的能源支持星際探索。日漸強大的北方能源集團和南方能源集團和西北工業集團完全把持了內陸的市場,來美國發展的鍾離寂氣的鼻子都歪了。身為鍾離家唯一的嫡子,在能源上竟然分不到內陸市場的一杯羹,三大集團沒有一家的股票有他一毛錢。
看到鍾離寂不爽的目光他竟然心裏有惡趣味,想著:你看我不爽又能如何,以後見麵照樣乖乖叫我一聲妹夫。
回國的安排日益緊迫,而公司的財富也爆發式增長,這一場腦力上的智能革命他取得了顛覆過往一切的勝利,在第一輪的評估中,塵世的價值已經超越以往所有巨頭,甚至任何投資人都難以想象這一場革命風暴會來的這麼快。趙譽這個名字伴隨著塵世的崛起火箭一般升到了紐交所天穹之頂,掌握著超級智能的他摸到了這個世界經濟秩序的軀體。媒體,酒店,旅遊,銀行,能源,重工機械,航空航天,軍工,醫療,所有的一切都有他的影子……他的帝國時代來臨了。
時至此時,以往看他不起的人已經高攀不起,他的經濟已能左右世界格局。回國前夜他給鄭則花寫了一封信,於是世界上有了這家能拖住數以萬億塵世資金生造出來的醫療機構。
三天後,空降天軍司令部,授銜少將。有人認為他是朱家的外孫所以惹不起,卻不知道朱家惹他不起。不明所以的朱家政敵總給他安排一些難啃的軍事行動,比如去海王星。於是回來的時候正巧路過木衛四,覺得木衛四風景不錯,外麵轉個八十公裏,覺得有點熱就脫一下衣服。
除了遺產,這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不付出而得到的理所當然。除了愛,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事能讓長輩向晚輩下跪。除了基因,人也可以這樣傻裏吧唧的自私。
比你笑聲更短的是我的今生。
所以你能不能多笑一笑。
“將軍,好了。將軍……”
鄭則花對麥克打了個手勢,“老大需要休息,這裏交給你們。羅斯博士,破譯基因組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鄭先生。”
點滴流逝了三個黃昏,我的心一直很不安寧,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黑暗裏吞噬著生命之花,有時候揪心的不行,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三天後好些了,點滴慢慢流淌著,我像是個蠶一樣躺在病床上等死,看著自己的全身上下插滿管子。
總是撓頭要從我身上取得基因樣本的羅斯博士來的次數也不多了,倒是他的弟子羅傑盡心盡力地頭發愁白好幾根。
他總是開玩笑說:“一百多年前人類造出來原子彈,那算個什麼工程?阿基米德、牛頓、高斯、達·芬奇、達爾文……就算全都複活,頭發也要掉光。”
他總是不嫌打擊病人自信心,“能背出三十億個堿基對組成的核苷酸排出的序列,然後對照未知序列,你就有可能被治好。最關鍵還是你的基因序列。”
女生總是想變成妖精,最好前麵加個小字變成小妖精,倘若變不好被人罵死人妖這個結果真的不太好。
“能把助聽器放到我的耳邊嗎?我好像聽到了風聲。”我對張助理說。
“好的,小姐。”他拿來了助聽器,其實什麼也沒有聽到,至多聽到自己血流緩緩流動的聲音。
張助理忽然低頭看著我,對我說:“小姐,下雪了。外麵下雪了。”
我說:“你替我記著,12月24日,夜,雪,白。”
“記著了。”
“用毛筆寫,送給阿言。”
他愣了一下,“好,我寫好交給姑爺。”
我又瞌睡了起來,說了幾句話就失去了力氣。愛一個人真是很麻煩的事,怕睡著,怕做夢,怕睡醒,醒來難過的日子差不多是餘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