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禮物,好好愛她。”八個字,是慕瑾最後寫給顧宸寒信的全部內容。
顧宸寒將紙對折,小心放回信封。他拿起筆,看著協議上黑體加粗的“AT公司”,手僵在上方遲遲無法落筆。
“顧先生,還沒有考慮好嗎?”慕瑾的律師問道。
他看著慕瑾的簽名,平日行雲流水的筆跡這一次換成了工整的楷體。他落筆,認認真真地寫下自己的名字,這是他對他的承諾。
律師拿著其中一份離開,還在說著:“慕先生說以後公司有任何問題都與他無關,不需要過問他。”
他將文件夾合上,拿在手裏,輕輕點了點頭。
還有幾分鍾就要帶午夜十二點了,酒店外街道的燈熄滅了大半,隻留下幾盞街燈驅散夜的沉重。他站在旋轉門外,身後大堂明亮的燈光將他的身影暗淡,拉長了他的影子。
莫依韻站在樓前廣場的中央,抬頭仰望著漆黑的夜空。有人曾經說過,當你全心全意地在夜空中尋找星星的時候,默默守護著你的那顆會在你視線無法達到的地方悄悄為你閃耀。
煙花在天空中綻放,炫麗的光照亮了她的雙眼。她緩緩勾起唇角,這是慕瑾對她最後的告別,她應該微笑著裝作不知情。他生前就安排好將自己的骨灰做成煙花,安排好將自己名下的所有財產贈予她,安排好他還活著的假象。他什麼都想到了,卻唯獨沒有想到自己。
與他初識之時,他隱瞞自己的胃病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無堅不摧;熟識後,他的隱瞞就變成了不讓她違背心願的理由。他總是什麼都不說,用淡然的微笑與身邊人劃清距離,讓人總是覺得他距自己千裏之外,忽略了自己每一次狼狽、失意的時候他恰到好處的出現。
“再見。”莫依韻輕輕說,聲音融在風中,她相信他能聽到。第一次,她覺得這兩個字會如此沉重,如此傷情,讓人心口隱痛。
她還願意相信,他隻是去度假,他會結婚,會有一個愛他的妻子,有自己的孩子,讓他的每一個笑容都發自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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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雅市已經入冬了,可天氣還未轉涼,陽光和煦溫暖,如春日一般。
莫依韻和顧宸寒一下飛機就都接到了來自不同的人打來的電話。顧宸寒接到的是鄭輝的電話,他不在的這幾天公司的事都要壓垮他了。莫依韻讓顧宸寒直接從機場過去,就當救鄭輝一命。
等顧宸寒走後,她把行李放到車上,讓司機先送回去,她又轉身進了航站樓。
她在來來往往的陌生人中不慌不忙地走著,目光一直落在靠在玻璃窗上聽著歌的蘇想身上。他背對著陽光,隨著旋律輕輕搖擺著。他身邊立著一個小號旅行箱,上麵貼滿了一張張風景貼片,那是他的習慣,去一個新城市就要往旅行箱上貼一張。
“怎麼那麼慢啊?”他摘下耳機,抱臂看著莫依韻。
莫依韻站在他麵前,問:“去哪裏?”
他伸手拍了拍旅行箱:“周遊世界,讓旅行箱增肥。我以前竟然沒有發現,我有做主持人的潛質,旅行日記的主持人,還有攝像組跟隨,聽上去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