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雪兒第一次在春妮家吃飯,春妮的媽為了招待他們竟然把一隻正在生蛋的母雞給殺了,這讓雪兒心裏很是過意不去。等菜上齊,韓家生破例讓春妮上桌陪席,春妮兒一臉的驚詫,按老規矩,未出閣的女孩子是不能上桌陪客人吃飯的,看到女兒還有點遲疑,韓家生拍拍炕沿:“妮子,來,今天雪兒在爹破例讓你坐席,你媽也來。”春妮的媽搖著手:“她爹,俺就不坐了,你們吃吧。”
雪兒走過去把她拉了過來:“嬸子,你要不來,雪兒可不敢吃你家的飯了。”春妮媽看見拗不過隻好斜著身子坐在了炕沿上,韓家生把過年兒子給他買的酒找了出來,又找來兩個小酒盅,滿滿的斟了兩杯酒,端給嶽宇軒一杯:“來,小夥子,咱爺倆喝幾杯。”
嶽宇軒端起杯:“大叔,這杯酒我敬你!不過,我下午還要開車,不能多喝,你老盡興。”說罷一飲而盡,還朝韓家生晃了晃空杯。韓家生喝空了杯裏的酒,高興的臉上生光:“好小夥子,夠爺們兒,那俺就不客氣了。”他便自斟自飲,一會兒就喝得醉眼朦朧,話也就多了起來:“小夥子你知道嗎?歐陽家獨門獨戶的不容易呀,這幾代老爺們兒命都短,留下這孤兒寡母的活受罪,俺雖說是一村之長,可咱這裏窮啊,想幫也幫不上,眼睜睜看著她母女們背井離鄉,俺這心裏不好受啊,”韓家生喘著粗氣喝完杯裏的酒,抓住嶽宇軒的手:“雪兒這閨女有能耐呀,你看看,這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俺村出了個女秀才啊,也是歐陽家幾輩子積下的德,家裏雖說是沒有個男孩,可雪兒這丫頭比十個男孩都強。”
春妮怕他爹瞎說,伸手給他夾菜:“爹,別光過顧著說,你吃點菜。”韓家生一撥拉她:“去去去,臭丫頭,你要是有雪兒的本事,你爹還不天天兒有酒喝啊。”
歐陽玉禁不住哈哈笑起來:“叔,那你就光喝酒不吃飯了?”一家人都被她逗笑了,韓家生也咧著嘴罵她:“你這個死妮子,牙尖嘴利的,可沒你姐姐穩妥。對了,二丫,你該上什麼學了?”
雪兒替妹妹答道:“叔,玉兒初中畢業了,我爸他們廠子照顧子弟,過幾天她就上班去了。”春妮夾著一筷子菜“啪嚓”掉進了盤子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歐陽玉:“真的?玉兒要去工作了?”玉兒點點頭:“春妮兒姐,真的,前幾年他們就讓俺去,可俺不是沒畢業嘛。”
韓家生猛拍了下膝蓋,聲音發顫:“好啊,老天爺還是開眼了,這下不用幾年你們家就可以回來蓋新房了。”說著伸手摸了一把老淚:“妮子,給俺倒上。”
春妮有點擔心的看著他:“爹,你喝不少了,就別喝了。”韓家生指著杯:“倒,倒上,今天俺得和雪兒好好說道說道。”雪兒趕緊拿過酒瓶:“叔,咱喝最後一杯好不好?你不是要和我說事兒嗎?喝醉了可就說不成了。”
“好好好,俺聽雪兒的,就喝最後一杯。”話剛說完酒已經進了肚,大手一抹嘴:“春妮兒,幫你娘做飯去,俺和雪兒說點事兒。”
嶽宇軒掏出煙遞了過去:“叔,你拿著,抽著慢慢說。”
等眼圈在眼前擴散開來,韓家生才開了口:“雪兒,你們想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