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前十分鍾的時候,我還是很滿意的,雖說是家居版,但是無論是水準還是用餐層次都沒有減料。可是十分鍾以後,那感覺就不是一回事了,因為宋山愚始終在不停不停的說啊說。我吃東西太用心以至於根本就沒有注意聽他說的是什麼,滿心的敷衍,抽空的時候才哼唧一聲示意還活著,還在聽你說話。
宋山愚最後一掌拍在我麵前:“張瑜樺,你究竟有沒有在聽?”
就是這點不好,宋山愚在自己的地盤上,對我一點兒都不客氣。
“我在忙,我不像是你,可以一邊吃飯一邊說話,拜托讓我先吃完這些,然後,你想談什麼都可以。”
“你才不會這麼老實,張瑜樺,我不要求你滔滔不絕,但是希望你至少‘嗯’一聲,甚至隻是點點頭也好。”
“點頭,我可以點頭,求求你別再讓我開口了,這全都是因為你的好手藝。你剛才在說什麼呢?”
“我在說你有沒有興趣換一個工作?”
“宋山愚,你應該知道我這份工作還沒有做滿一個月吧。再說了,你能提供什麼工作崗位,難道是進入重症病房看著那些生老病死還是去停屍房守著那些屍體?”
“事實上,停屍房一般並沒有幾具屍體。剛剛還有個人為了骨骼標本大吵大鬧。也許你可以嚐試一種稍微自由點的,但是能與人接觸的工作。”
宋山愚的這話,讓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以前親眼見識過的他和病患家屬發生肢體衝突的精彩瞬間。我甚至還因此光榮負傷。對我來說,和人打交道絕對不會是什麼好工作。不過我對醫院的停屍房還是很好奇的,不過,那點兒好奇根本就不足以支持我參加如此危險的工作。
“謝謝你,但是算了吧,我工作很好,不用你關心了。而且,在我解決完你的愛心晚餐前,你盡量說一些隻要我點頭或者搖頭,不用我開口解釋的話。我媽說吃飯的時候說話消化不良。”
“你確定在一個專業人士麵前說這些養生之道行得通嗎?”
我沒有回答,宋山愚接著說:“還有一件事,閭丘瀚打算周末去見陳珈瑤,你是不是也應該保證那個時候你的時間是自由的?”
我將最後一口牛排撒進嘴裏後,豪邁的將盤子推到一邊,雙眼緊緊的盯著宋山愚。我的嘴巴還在忙,所以要等一會兒才能反問。宋山愚抬手就將沙拉放在了我的麵前。我抬起右手張開手掌做出了一個“請暫停”的手勢。宋山愚看著我,表情中雖然帶著一些疑問,但是倒也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等著我。
等我將口中的食物完全咽下後,才說:“好了,可以談話了。閭丘瀚說他要去找陳珈瑤了?親口說的?”
“對,沒錯,是他親口說的。”宋山愚看著我臉上的表情,露出一副不置信的表情,“張瑜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難道還想自欺欺人說這是在開玩笑?閭丘瀚已經決定去見陳珈瑤了,而且就是最近幾天,也許他明天就會有機會同你見麵然後親自當麵通知你了。你完全可以從現在就開始做準備。或者是從今天晚上開始,每天給陳珈瑤打一個電話,直到你出現那天她因此會生氣為止。”
“真是謝謝你的好意提醒,但是我根本就不用擔心,因為陳珈瑤雖然會生氣,但是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們之間的感情就像是長城一般矗立不倒。而且,我也可以將陳珈瑤的怒火轉移到閭丘瀚的身上啊,雖然應該會比較危險——”我忽然就意識到這種目標是不可能實現的。你們猜為什麼,因為陳珈瑤即便會對閭丘瀚生氣可是對方依舊不用承受她的怒氣,反而是陳珈瑤會在見到閭丘瀚甚至隻是聽到有關他的一星半點的消息後所產生的怒火會讓她將攻擊力轉移到另外一個看起來事件上毫不相幹的,可是感情與關係方麵又能完全承受的住的人身上。沒錯,沒錯,那個倒黴蛋十有八九就是我。
我後悔了,我真心後悔了,什麼美味的晚餐,什麼公司的發展,還有那些小青年們的未來,我都不關心了行不行,我這種迫不及待的去當炮灰我究竟是要鬧哪樣啊。那些設想和心理準備完全是建立在事實根本就不明了和肯定的基礎上的。“終究有一天你會離開這個人世間”到“僅僅再過兩天你就要壯烈犧牲被自己的好姐妹炮灰凶猛的攻擊致死”,這裏麵的感情色彩簡直相差十萬八千裏遠啊。
我苦著臉對宋山愚說:“怎麼辦,我忽然感覺自己根本就沒有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