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爺爺的醜木魚(1 / 2)

爺爺從鄉下來。

他帶來一隻竹片箱子,用一把老式的大銅鎖緊緊鎖著。

爺爺進屋以後還緊緊抱住竹箱子,又老又粗的手掌貼著竹箱子輕柔地摸了又摸,口裏喃喃地說著木魚木魚,我們到了……嶽樂對這個鄉下爺爺有著很重的陌生感。

不過那隻竹箱子卻帶給嶽樂一股強烈的吸引力。

爺爺的竹箱子裏到底裝著什麼東西呢?嶽樂很想看看。當他的手指觸到竹箱子那粗硬的竹條片時,爺爺突然喝了一聲別碰它。

嶽樂猛地一慌,手指羊皮竹條片痛。

刮了一下,立即見血,灼灼的熱痛。“你不能碰它。”爺爺幾乎是吼起來警告他。

嶽樂驚恐地看著麵前這個瞪著小眼滿臉惺怒的老頭,感覺他是那麼的可怕。過後爸爸悄悄跟他說爺爺人老了,脾氣古怪。

嶽樂還是想知道爺爺的竹箱子裏到底裝著什麼神秘的東西。媽媽也懷疑是傳家之寶,比如玉髓,金碗之類的東西。爸爸說爺爺沒有什麼寶貝,箱子裏裝的頂多就是幾件衣服。

嶽樂深信,爺爺的箱子裏一定有寶貝,但不是媽媽所說的那種寶貝噢,對了,是木魚,他聽到爺爺說過木魚這個名字。

爺爺的箱子裏裝著一條魚,竹箱子能裝水?不能。

難道那條未曾謀麵的木魚不需要水?嶽樂滿腦子都是離奇古怪的請想。

嶽樂在門口守候了半天,終於等到機會。爺爺從他的大褲腰頭上摘下一條扭成奇怪圈圈的鐵絲,隻輕輕往大銅鎖裏鼓搗一下啪的一聲就神奇地把銅鎖打開了。竹箱子的蓋蓋羊皮爺爺輕輕抬起來了,嶽樂目擊起了腳伸長了脖子使勁往箱子裏張望,但什麼都沒看著。他恨不得眼珠子能飛過去跳進箱子裏看個夠。爺爺的手緩緩地伸進箱子裏,像哄孩子一樣說木魚,來,我抱抱抱……抱抱……爺爺會把一條什麼樣的魚抱出來?

結果嶽樂看到爺爺從箱子裏抱出來的隻是一塊油膩烏黑的木板。就這樣一塊木板而已嗎?嶽樂仍然不死心,衝破對爺爺的恐懼心理不顧一切地撲到箱子前,發現箱子裏麵空無一物。這塊破木板竟然就是爺爺的寶貝!

此時,嶽樂徹底相信爺爺是一個有病的老頭。

“好醜的木板。”嶽樂轉身出門的時候不滿地咕嚕一聲。

“它有名字,木魚。”爺爺的吼聲如雷般追上來,停留在嶽樂的耳朵邊轟然炸響。

爺爺的聽力好得讓嶽樂吃驚,難以想象他那雙已經老得艱難站立的耳朵竟然能從風中捕捉到那麼細微的咕嚕聲。嶽樂飛快地閃身逃開,但心裏仍然固執地堅持自己的看法:就是塊醜陋的木板,哪是什麼魚呀。

爺爺愛極了他的醜木魚,吃飯帶著,上洗手間帶著,甚至洗澡也要帶著,形影不離。但是嶽樂和爸爸媽媽誰都沒把這醜木魚當回事。

爸爸帶爺爺去醫院做全身體檢,爺爺把醜木魚鎖在竹箱子裏,那根細細長長的鐵絲鎖匙別在褲腰帶上。嶽樂的好奇心又再次冒起,鑽進爺爺的屋子,跳到床上把捂在被子裏的竹箱子拉出來。他一定要再看看箱子裏麵的那塊醜木板,看看它到底暗藏何種威力能讓爺爺對它那麼癡迷。

銅鎖緊鎖住箱蓋的開口。

不過,嶽樂有辦法繞過它,用刀片在竹箱的底部挖了一個洞,伸手進去摸索,除了那塊木板魚之外再也摸不到什麼東西。嶽樂不滿足於手感,想看個究竟,把洞口扒大一點,看看,不太清楚,再扒大一點。當嶽樂可以把整塊木魚拿出來時才發現,整個竹箱子的底部都已經被扒開了。“唉,你太老了,不經扒,才這幾下子身子骨就垮了。”嶽樂拍拍這隻被他扒毀的竹箱子,絲毫沒有內疚之意,覺得應該怪它自己質量不好。

嶽樂把木板魚翻來覆去看了又看,除了幾道裂紋和縫隙裏的一些塵埃之外沒發現有任何奇妙之處。“真沒勁。”嶽樂不滿地咕嚕起來害得我很費大把的時間。電話驟響,媽媽正在打掃房間,讓嶽樂幫接一下。是鄰居夥伴打來的,約他去打球。嶽樂員手把木魚也帶出去,之後覺得帶著它是累贅,隨手扔掉。

下午,當嶽樂回到家時,發現氣氛不對勁。爸爸媽媽在客廳裏互相凶凶地盯著看對方。爺爺抱著那隻羊皮嶽樂弄壞的竹箱子坐在地板上,滿臉老淚,曰光癡呆。“你把你爺爺的木魚弄到哪裏去了?”爸爸用盡力氣朝他吼起來。嶽樂猛地愣了一下,驚恐地看看爸爸,覺得他發火的樣子和爺爺很像。“我接電話的時候,好像放在這……”嶽樂憑著記憶,指指沙發前的地板。

“你為什麼要把爺爺的竹箱子挖爛了?”爸爸的手揮起來想在他身上找個可以落下的地方,卻一下子難以找到,所以就這樣僵舉著,臉上的五官卻已經被怒火燒得變形。

“不就是一塊破木板嗎?丟了就丟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媽媽給爸爸摔了一個黑臉,扭頭進廚房做晚飯。“不是破木板。它有名字的,叫木魚。”爺爺的吼聲突然驚天動地地滾出來。所有人都被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