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朱彥暉眉開眼笑,說:“好主意。”

姚文鼎摸著鼻子苦笑,又一想來日方長,也不急於一時,把燕王伺候滿意了,朱雲疏才真是走不掉。這樣一琢磨,心態平衡,這酒也喝得下去。隻盼望這場血雨腥風早日散去,他與雲疏攜手歸隱,過上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桃源生活。

隻是世事如棋,變幻莫測。一步踏錯,既使用盡一生去換也是枉然。佛說五百次回眸,換一世擦身而過,情深緣淺終是無用。

朱雲疏回到淩雲宮,蘇沫已經在等著她了。姚文鼎沒有騙她,她的父皇應該是常來的,再華美的宮殿三年沒有主人,多少也是有幾分荒涼的。隻是這裏,一塵不染,花木茂盛,錦繡帷帳,碧紗茜影都是簇新鮮活的,就連書桌上青花瓷裏養著的兩條紅白相間的錦鯉都像是她離去時的樣子。

這份疼愛真實,細致,作為一個平凡的父親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而他作為一個皇上,分給他子女榮寵容易,這份真情實在難能可貴。朱雲疏想到這裏,眼眶微微發紅,悄悄為自己的任性後悔。又在下一刻,因為她的母妃,心腸又硬起來。

心結一直都在,走得再遠,終需回來,那些往事鮮活在記憶裏就如同昨日剛發生的事情。,讓人煩悶不堪。

蘇沫四十歲上下,身著翠綠色宮裝,體態豐盈,肌膚雪白,眼角眉梢帶著被歲月浸染的痕跡,唇角上揚,始終帶幾分笑意,觀之和善可親。

“公主千歲。”蘇沫謙卑守禮,從無逾越。在下屬麵前不張揚,不輕狂,或許這樣的人才適合在宮裏生存。想到這裏,對她生出的思念又淡了些。

朱雲疏未等她全禮,牽起她的手,扶她坐下。蘇沫似乎不習慣這樣的親近,很是拘謹,有些局促,朱雲疏安撫,說:“蘇姑姑,這裏隻有你我二人,無需客氣。”邊說邊坐到她旁邊,桌上這些菜色看出是她精心準備,可是她哪有品嚐的心情。

看她坐下,蘇沫張羅起來,抵過杯盞,柔聲勸道:“這是你最愛喝的白玉奶茶,熱著呢,趕緊嚐嚐。”

朱雲疏不忍拂逆,接過來,淺嚐一口放下。

蘇沫自然明白她的心情,隻是這孩子心思深重,那件事過於久遠,也不知道她當時知道多少,一時間不知如何開解,隻作不知。“環兒來報,說是公主回來了,奴婢欣喜之餘,手忙腳亂準備了幾樣小菜,公主快嚐嚐,奴婢手藝精進沒有?”一邊說又遞上筷子。“這雞絲銀耳,八寶兔丁,··都是公主最愛吃的。”

朱雲疏接過筷子,放到碟子上,沒有進食的意思。

蘇沫訕訕的,強顏歡笑,“公主這幾年在外,想是口味變了,想吃什麼,盡管說出來,奴婢盡力去張羅。”

朱雲疏說:“蘇姑姑精細,自然不會記錯,這些都是我愛吃的菜,隻是看到姑姑不由得想起母妃,實在沒有胃口。姑姑別忙,和我說幾句體己話,說幾句沒人願意和我說的關於母妃的話,姑姑可願意嗎?”

該來的終究避不開,蘇沫淡淡的笑著,說:“奴婢自然願意。”

朱雲疏似不知從何問起,沉吟良久,開口說:“此次回宮看到父皇生病,容顏蒼老憔悴,心裏頗覺不忍,我愛他敬他,也如母妃一樣怨恨他,··”

蘇沫突然出聲打斷雲疏的話,“公主錯了,小姐從不曾怨恨過皇上。”她唇角的笑意消失,表情突然變的很平靜,那平靜透著幾分古怪。

朱雲疏看不懂,“母妃如何不恨?她傾其一生愛著的人疑心她與別人珠胎暗結,死得那樣屈辱卑微,最後連屍身都不知道所蹤,焉能不恨?”

“公主又錯了,不過不能怪公主,當時奴婢和公主一樣怨恨皇上是非不明,小姐那樣冰清玉潔的女子,他怎嘛可以聽信小人挑撥處置小姐呢。當時良妃誣告,公主被安置在德妃的昭陽殿,奴婢和小姐搬離萱怡殿,到了冷宮以後,小姐不哭不鬧,也沒有怨天尤人,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淡然模樣,奴婢猜測小姐是哀大過於心死,更是噓寒問暖體貼入微的伺候。”蘇沫娓娓道來,神色溫柔,仿佛回到和母妃相處的歲月。

朱雲疏不忍打斷,靜靜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