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楊度看他低頭認錯,態度誠懇,也就緩和語氣,“你可曾想過,我沒聽你的,趁朱禪病危攻打京都,正是一心為你籌謀。逼死一個朱禪,就算再加上太子宮裏一眾皇子,不還有朱弼在麼?有他在,你可能名正言順嗎?恐怕你早上在京都稱帝,他中午就點兵討伐,這皇位,指不定是你成全了朱弼呢?”
那人想想也有幾分道理,抖起精神,抓住端木楊度放在桌上的手,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道:“三王子,你說目前怎嘛辦?我,我都聽你的。”從踏出第一步開始,他就沒有回頭路,除了和端木楊度合作,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隻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個沒有足夠背景後台籌碼的人憑什麼與虎謀皮?他看不清楚端木楊度是頭狼麼?未必,隻是他深陷在欲望的溝壑,心被蒙蔽,其他的反應就會變的格外遲鈍,譬如冷靜的思維,再譬如,審時度勢的眼色。
端木揚度的聲音突然變了,變得如貓皮一般柔滑,有種淡淡的循循善誘的舒軟,讓人不由自主跟著他的話去思考,“朱禪要走,他就一定走得掉嗎?朱弼正好也在宮裏,用點手段將他們一網打盡,你不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嗎?我相信你肯定是有辦法的,你可是將來舜國的皇上呢。”
那人像是被催眠了一般,神情亢奮盯著端木楊度的眼,道:“一網打盡,三王子是說用???。”
端木楊度眼神熱烈,充滿對他的讚許,似乎他無論做什麼決定都是英明的,“無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一格,陽謀陰謀達到目的才是好謀略。”
那人沉吟半刻,轉瞬就有決斷,道:“朱禪找人占卜,起駕的時辰定在後日辰時,唯一的機會就是明晚的家宴,我戌時三刻下毒,亥時打開城門,到時候一舉抓獲皇族裏所有的人,那那是就萬無一失,永絕後患了。”赤紅的眼裏發出狠毒的光,就像野獸一般殘忍猙獰。
端木楊度心裏歎氣,天要滅大舜,與他無關。他自問不是良善之輩,但是也做不出此等滅絕人倫的勾當。不管過程如何,結果是好的就行,兵不血刃拿下京都,父親那裏也好交代。師傅教過的,上兵伐謀,攻心為上,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端木楊度拿過茶盞,為他斟滿,舉起茶杯平平遞過去,道:“請,端木以茶代酒,預祝皇子功成,得償所願。”
那人接過茶杯,語帶試探,問:“事成之後,三王子能否信守諾言,各取所需所謂足也?”
端木楊度神情坦蕩,眉目磊落,光風霽月一般坦蕩,說:“端木對天起誓,絕不做背信棄義之事,若有違抗,當五雷轟頂,永世沉淪阿鼻地獄。”
這誓言夠毒,那人終覺舒心,輕咳一聲,突出一口濁氣,誌得意滿的說:“如此甚好,三王子不必相送,在下告辭。”說完迫不及待要走,仿佛通往龍椅的阻礙都被他斬斷,那皇位已經在他麵前,隻等他走上前,坐下去。
“且慢走。”端木楊度喊住他,回身從桌子內側隔層取出一個畫軸,小心翼翼打開,放到他麵前,問:“這女子你可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