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舉著匕首的手突然垂落,臉上的肌肉因為受痛收緊,眼裏布滿不可置信的驚恐,僵硬著身體慢慢的轉身,轉身······然後傾倒,一雙手穩穩接著他。
“你錯了,顏嵐,我從不曾奢望做你的皇後,也不曾渴望君心似妾心鶼鰈情深,”那女子抱住朱顏嵐的身體,柔聲說:“隻希望在你孤單寂寞的時候有我陪伴,在你失落痛苦的時候分擔一些難過,我對你的愛浩瀚如海,願意為你九死而不悔,卻對你毫無要求卑微如塵。可是,你不應該鄙薄我的真心,這是我心底最美好的一切,就連你,都不能褻瀆。”
朱顏嵐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終究是無言,血順著唇角滑落,身子癱軟萎頓與地上,隻有那雙眼大睜著,無聲訴說著不甘。
他的人生走到盡頭,欲望未能實現,如何甘心呢?隻是沒人在乎他走的是否情願,失道寡助,他短暫的一生充斥著惡毒和怨恨,這樣早早謝幕或許是老天給他的成全。
女子放下漸漸僵硬的朱顏嵐,趔趄著起身,走到姚文鼎跟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玉色葫蘆形的瓶子,拔下塞子,俯身置於姚文鼎鼻翼,說:“深吸一口,功行一周,此毒立解。”
姚文鼎依言,隻覺鼻尖傳來薄荷般清涼微辣的氣味,隨鼻腔入咽喉流入胸腹,隻覺胸口鬱悶之氣大減,閉上眼,凝結丹田之氣隨五行沿經脈運轉一周。十息之後睜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神清亮,神清氣爽。
那女子救治過朱禪後,將瓶子遞給皇後身邊的宮女浮悠,“依次傳遞,沒武功修為的恢複比較慢。”
然後走到朱禪麵前,直挺挺跪下,滿臉哀求道:“皇上,顏嵐與奴婢所犯之錯,雖千刀萬刮不足以解恨,如今顏嵐已死,奴婢亦不願獨活。懇請皇上,讓奴婢帶顏嵐出宮,尋一處清淨所在,做埋骨之處。”
朱禪受她救治,頗感為難,心想這女人雖然為虎作倀,做下錯事,終究是他兒子唆使,罪不至死。關鍵時刻迷途知返,阻止顏嵐進一步行凶,也算戴罪立功。這一思量,左右為難,皺眉說:“姑娘,皇家子孫即使犯下死罪,名諱記載於宗廟,遺骸斷不能外流。”
女子看出朱禪有心放縱,一咬牙,額頭重重磕到地上,“咚”一聲悶響,再抬頭,鮮血長流,額間血肉模糊,臉上唯一一處完好無損的皮肉也破開,慘不忍睹。“皇上,奴婢求您,顏嵐在宮裏一天都沒快活過,死後更是無顏麵對宗親長輩,求求您,讓奴婢帶走離開吧。”哀求之聲含悲泣血,讓人心生憐憫。
“皇上,請看在這位姑娘危急關頭挺身而出的份上,成全她的癡心錯付。”姚文鼎心念一動,為她求情。
朱禪看她血淚橫飛的淒慘模樣,頓生憐憫,說:“朕準你所求,你帶他走。”
女子欣喜若狂,急忙謝恩,正待起身,“且慢,臨行之前,不知姑娘是否還有話交代。”姚文鼎似有所指。
那女子很是為難,朱禪看得分明,說:“即便你所說的罪虐深重,朕答應你的,決無更改。”
“皇上容稟,顏嵐與端木楊度密議,由顏嵐心腹混進守城將士中間行裏應外合之事,亥時起亂,時辰將近,請皇上盡快定奪。”那女子索性和盤托出。
皇後想起這女子之前所言,驚問:“是太子把守的西門嗎?”
女子點頭。
皇後恨極,咬牙怒罵:“你這賤人不早說。”
女子冷聲道:“若非皇上仁慈,奴婢斷不會說。”言下之意,朱禪不同意他們走,她就讓整個京都陪葬。
這邊姚文鼎已將朱雲疏救醒,她中毒不深,隻是被朱顏嵐羞辱,氣極嘔血傷到內腑,一時未能恢複。醒來之後,眼珠亂轉,看清楚抱著她的是姚文鼎之後,鬆了一口氣,淚凝於睫,楚楚可憐癡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