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端木心頭竊喜,隻要願意求生他就有機會收在身邊,咬咬牙,跪下就磕頭:“我是這裏的三王子,請你做我師傅好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端木盾對天發誓,一輩子尊敬奉養絕不忤逆。”篤定認為怪人為了活命,必然滿口答應。
誰料怪人鼻孔朝天,一臉不屑道:“老子若肯收徒,天下間多少人趨之若鶩,你這荒敗之地的小小王子又算什麼?”
被打臉的小端木被打臉,城府頗深也不羞惱,從地上爬起來,繼續用匕首一點點割綁縛在怪人身上的牛筋索,怪人嗔目結舌,道:“你這孩子,不怕解開對你不利殺了你嗎?”
小端木頭也不抬,悶聲說:“不怕,您這樣的大英雄做不出以德報怨的事,即便您瞧不上不願收我做徒弟,我也要救您,幾十人都不是您的對手,您這樣的人不該這樣死。”言語恭敬赤誠,臉上一派天真向往。
怪人心中一動,略沉吟,“孩子,我楚淩河舜國人氏,一時意氣屠人滿門,遭官府江湖聯手通緝,亡命天涯,逃到此處。我滿手血腥不配為人師。”
小端木說:“你做了什麼不重要,被通緝也無所謂,關鍵在於你有那個本事傷人性命不是?我隻想學會那些本事,寧可我傷人,不叫人傷我。”
楚淩河沒有走,在萬伊國落了根,傾其心血栽培小端木。隻是後來發現他戾氣太重,就轉而灌輸一些仁義禮儀,天道人和。也給他起了新的名字,揚度,張弛有度,收放自如。
醉酒的時候他會很想家,會給他描述舜國的風土人情。說到動情處,悠然神往,說到傷心處,潸然淚下。思鄉的痛有沒有緩解沒人知道,可是端木楊度對舜國的向往是從他那裏來的,總是千真萬確。
直到端木楊度瞞著他打造兵器,操練兵馬,楚淩河才感覺不對勁,可是他深知端木的心性,不是他能勸阻的。為故國帶來戰禍,非他所願,可是大錯鑄成,悔之晚矣。他憂心忡忡,夜夜輾轉難眠,終於憂思過度,一病不起。
端木揚度一直對他很尊重,也知道他師傅心結何在,可是他不能承諾,他不甘心和他的族人永遠生活在在這片貧瘠荒涼的土地上。這裏大半年都是冬天,冷風如刀子,剩下小半年灼熱的就像把人放到火裏烤,大冷大熱,缺水少食,萬伊國的百姓太苦,他不要他的子孫也這樣過。
楚淩河臨終之際,老淚縱橫,抓著他的手反複囑托,減少殺戮,不要給百姓造成困擾。還勸他萬伊國兵力有限,不要奢望撼動舜國根基,占幾座城池得點便宜就不錯了。
他坐上龍椅往下看,底下眾人在他眼前卑微矮小,他天生就是強者,習慣睥睨天下。他做到這些,若他師傅活著,未必會欣慰,可是一定會佩服。
匆匆結束第一個早朝,其實就是一個聚會,除了他的人,舜國的官員無一到場,意料中。回到禦書房,指揮部下挨個通知在冊官員,明日早朝再不出現,就永遠不要出現了。
“主帥,雲疏公主帶到。”近衛在門口通報。
如何麵對朱雲疏,才是目前最為難的事情,端木楊度揉著額頭,“你們,全部退下。”言簡意賅,他的親信對視一眼,魚貫而出。
朱雲疏玉容慘淡,心亂如麻,姚文鼎出了什麼意外?有沒有生命危險?朱彥暉都回來了,他在哪裏?
端木楊度定定望著小臉蒼白,神形憔悴的朱雲疏,心中五味雜陳。暗罵該死的朱顏嵐,他出言警告尚不能讓他護她周全,當真無用,死也活該。“你,你,雲疏公主,請坐。”
朱雲疏茫茫然聽到這句,眉頭一皺,抬眼望去,大驚失色,“原來,你就是端木楊度。”她一步步走到他跟前,目眥欲裂,“毀家滅國就是你對我救命之恩的報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