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楊度險些栽倒,他們居然認為他在爭風吃醋。
端木楊度板著臉,一心懊悔回到禦書房,門口值班的侍衛看到他,恭敬稟告道:“將軍,胡副將恭候多時。”
端木楊度隨口應一聲,心裏卻在盤算胡定奎此刻進宮會有什麼事?部隊剛剛駐紮,他應該疲於奔命才是,還恭候多時,他的脾氣能這樣平心靜氣等著,足可以說明軍中出現極為棘手的問題。
他收斂心神,木著一張臉走進去,瞟一眼胡定奎那張抑鬱不安的臉,淡定的坐上主位。胡定奎三十五歲上下,身材高大壯碩,倒眉直立,目似銅鈴,四方闊口,滿臉凶相,他跟著他一路殺進京都,這樣的表情還是第一次出現。
胡定奎側身俯低身子,待到端木楊度穩穩坐下,方站直身板麵對端木楊度,恭敬見禮,沉聲道:“端木將軍,屬下有要事稟告。”
端木楊度點頭,隨手指一下對麵,“坐下說。”
胡定奎聽而不聞,姿勢未變,道:“請將軍治屬下的罪。”
端木楊度愣神,看著他沉吟不語。
胡定奎眼不抬,一臉羞慚陳訴,“攻進京都之後,屬下想著這些部下連日征戰勞苦功高,就縱著不忍約束,放任他們逍遙快活,誰料想激起民憤,幾日下來,衝突不斷,傷亡人數直線上升。現如今,將士出去巡邏,青天白日就會遭遇襲擊,集結部隊趕去馳援,襲擊的人四散而逃,挨家挨戶去搜一無所獲,總不能株連殺光所有百姓不是。夜晚,駐兵附近騷擾不斷,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將士夜不能寐,情緒極是低落,甚至有人進言,要??,要???。”邊說邊偷窺端木楊度的神色,終究不敢說出口。
端木楊度冷著臉,道:“是不是想退回去?”
胡定奎硬著頭皮,說是。
端木楊度冷笑:“攻城掠地如履平地,守城如此艱難你想過原因嗎?”
胡定奎一大老粗,能有多大腦容量,端木楊度怎麼吩咐他怎麼做。
所幸端木楊度也沒指望胡定奎回答,接著說:“與官鬥,當機立斷,殺赦及時,必能震懾其心誌,所謂上兵伐謀,攻心為上。與民鬥,怨不在深,可畏惟人,意思是怨恨不在大小,就怕人心背離,全民皆兵,再強大的軍隊也沒有勝算。其實事情演變到今日,我難辭其咎。”說到這裏,揉著眉頭歎氣,“若恩師尚在,必然不會走這樣的彎路,不過大錯鑄成,隻能盡力修補。”他要去哪裏找另外一個楚淩河呢?精兵良將易得,治世能才難尋。
“將軍打算如何修補?”胡定奎問。
“你回去之後,張貼檄文,將那些擾民惹事嚴重些的兵士揪出來遊街問罪。一來讓舜國百姓出出氣,也讓百姓知道上位者的態度。二來警醒約束士兵,停止胡作非為,停止一切燒殺搶掠,待這些百姓如同我萬伊國的百姓一般。”
胡定奎聽的直撓頭,為難的說:“那些個事大家都幹的差不多,一板子拍下去還行,揪出幾個落罪的如何心服?”
端木楊度無語,憨人心直一點不錯,說半天他就聽不出重點,隻琢磨頂罪的人選。耐著解釋道:“隻是做樣子給舜國百姓看的,重點是做樣子活做足,至於問罪的是誰,沒人關心。至於將士這邊,他們擾民生事,惹出這樣的麻煩,給些教訓警醒,讓他們知道自我約束也是好的。不過有一條,問罪的將士撫恤待遇跟為國捐軀的等同。”
胡定奎‘哦’一聲,這才明白,心想這不是糊弄人嗎?
端木楊度看他明白過來,接著說:“辦完這些,明日你派將士四處張貼喜帖,三日之後本將軍與雲疏公主大婚,與民同樂。凡是在自家門板上貼囍字的,即派人送上紋銀十兩。”
胡定奎徹底懂了,暗暗撇嘴,這樣煞費苦心演一場彎彎曲曲的戲,不知道看戲的願不願意安安分分看完。但願,這一番做作,可以有所成效,畢竟享受過舜國的富饒繁華,再要回去也是萬分不情願的。
端木楊度看他完全領會,說:“你現在就去辦,頭等大事就是約束將士,禁止一切燒殺搶掠流氓習氣,免得我們在前麵唱戲,他們在後麵放火,我們做得再好擱不住他們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