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端木揚度撤軍以後,京都儼然變成一潭死水,留下來的老弱病殘走的走,死的死,日子過得毫無生趣。這日不知從哪裏傳來消息,說是五皇子朱顏錦要回來了,對朱氏皇朝格外擁護的百姓激動了。雖然對這個皇子不熟悉,但是他畢竟是文帝朱禪的嫡親兒子,總好過端木揚度封的張瑜。

張瑜這人也不算太壞,估計看到京都百姓已經被禍害的奄奄一息,上位之後倒也沒有擾民生事。算是兩不相幹,和平共處吧。有些沒被端木揚度帶走的漏網之魚開始扒張瑜的八卦,說他人到中年,宦海沉浮多年隻因才智平庸,始終不受重用,官至監察院副使,屬四品京官。實在不知怎麼就得了端木揚度青眼,親封舜國閑帝,打理京都一切事宜。百姓看他高不可攀,張瑜自己是何種感受就不得而知了。

姚文鼎出現在張瑜寢宮的時候,他並未睡沉,輕微的聲響之後簾幕被風帶起,他夢遊一般坐起身,看到床邊一個黑影,閉目引頸就死,“你是來殺我的吧,那就快快動手。”語聲悲涼,神色古怪,求死似乎是為了解脫。

姚文鼎愕然,他半夜前來,形跡可疑,正常的反應不該是喊出隨從捉拿他麼?看來張瑜這個皇帝做的並不安逸,不似傳言中那樣不可救藥,更不像是端木揚度的狗腿,“張大人,你這是做什麼?”

張瑜聽這聲音熟悉,也是一驚,睜開眼細細打量,“原來是姚公子。”苦笑一聲,起身下床,道:“張某身份尷尬,忠孝仁義禮智信都為一個貪生怕死丟了,如今每日如履薄冰,活的實在辛苦。”邊說邊點亮燈火,指向對麵的凳子,“坐,姚公子此來不是想殺我麼?”

姚文鼎搖頭,踱步走到他對麵坐下,“我為何要殺你?”

張瑜歎氣,“何必明知故問?我受命於端木揚度,順國子民對我恨之入骨,人人得而誅之。”

“你不作惡,誰會不辨是非誅殺與你?大人稍安勿躁,我今夜來隻為一杯清茶,一個與大人敞開胸懷暢談一番的機緣,不知大人是否成全?”

“求之不得,我巴不得能有個人說說心裏話。”張瑜揚聲,“來人。”

一個宦官模樣的人走進來,猛然看到房中多了一人,驚怔之後發現是姚文鼎,曾經太子身邊的紅人。他自然不敢當著姚文鼎的麵喊張瑜陛下,所以楞在當場不知如何行禮,張瑜心知肚明,急忙說:“小柳,去泡壺茶來,切記不要驚動其他人。”小柳應一聲,轉身而去。

姚文鼎若有所思,問:“你身邊有沒有端木揚度的人?”

“明的沒有,暗的不好說。”張瑜苦笑,“我不過是顆棄子,他自然不會放太有用的人在我身邊。請恕在下心急口快,姚公子此來,是為燕王還是五皇子朱顏錦?”

姚文鼎唇角上揚,淡淡的笑著,眉眼秀麗風華無雙,“張大人,我可是太子黨。”

張瑜凝視著燈下溫潤如玉的少年,他自然知道他是太子的人,也知道他一家被端木揚度帶走,他今天這樣回答已經告訴他,他姚文鼎的立場,可是那條路太難行,他沒有那個氣魄走。“可我得到的消息是五皇子朱顏錦要回來了,隨行的有郭藹如將軍。”

“所以呢?張大人作何打算?”姚文鼎回望著張瑜,淡淡的問。

“我自然要盡快把這燙手山芋丟出去,不管燕王也好,五皇子也罷,隻要有人肯接,我巴不得早些脫身。原本我屬意燕王,主動派人找過他,可惜他誌不在此,追著端木揚度糾纏,他們之間怕是有一場硬仗要打。如今朱顏錦回來,實力雖然不足,好在血脈正統,這位置他坐很合適。”張瑜毫無保留的侃侃而談。

姚文鼎清楚他的處境,更知道他的人品做法,似笑非笑道:“大人這一招果然高明,不僅成功洗白了自己,還給繼任者留下天大人情,往後誰也不能再說大人一句不是。”

張瑜的老臉險些掛不住,幹咳一聲,“我能怎麼辦?你可知道從端木揚度把我放到這個位置上開始,我就沒睡過一夜安穩,每每被自己血淋淋的人頭嚇醒,我再也不要過這種日子。”隔著桌子去抓姚文鼎的手,一臉懇求,“你放過我,我等不到皇上太子,我隻想早日逃開這一切,帶著家人找一處安穩隱居下來。”

小柳來的不是時候,聽一耳朵張大人的苦楚,看他進來,姚文鼎身子後仰,避開張瑜的碰觸。小柳低著頭戰戰兢兢放下茶盞,張瑜揮手,小柳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