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鼎上前一步站在朱顏錦身側,漆黑的眸子沉靜幽深,清晰的說:“或許你不夠勇敢,但是沒有人會指責你有錯,趨吉避凶是人之天性,你隻是做了正常反應。何況追上去又能怎樣?你的實力比燕王遠遠不如,他尚且損兵折將寸功未立,有時候懂得進退取舍比魯莽冒進更長久。”
朱顏錦一臉感激望著姚文鼎,緊緊抓住他的手,“現如今,我也隻能在你麵前說說心裏話,身邊依附過來的那些人各有所圖,勾心鬥角鬧得不可開交。我每天周旋其中,如履薄冰,唯恐一個不小心就被算計的屍骨無存。”
如果他是朱顏錦,恐怕也未必會選擇帶著這幫烏合之眾去給端木揚度添堵。想想他的處境,就把他先前得罪自己的那些話丟掉了,群狼環視,謹慎些有什麼錯呢?他對朱顏錦何嚐不是百般猜忌,處處設防?
姚文鼎笑了笑,安慰道:“有企圖總比清心寡欲的好操控,你隻要拿捏的好,他們會一心一意跟著你搏前程的。富貴險中求,誘惑和欲望麵前誰都不會太清醒,所以你不能吹毛求疵,求才第一,人品道德可以先放一放。”
“我明白的,你和我說這些話是不是代表你把我當顏暉一樣的兄弟了。”朱顏錦眼含熱切說。
姚文鼎望著他,那是和朱顏暉完全不同的樣子。朱顏錦眉目溫和平淡,氣場柔弱,謙和中帶著隱忍,許是從小環境所致。而顏暉長相帥氣,神情驕傲,舉止風流,誌得意滿之外還帶著理所當然的小無賴,讓他親近之餘又想當弟弟一樣嗬護,雖然顏暉比他還大一個月。
想到顏暉他心口一痛,那樣驕傲的男子,突然從雲端掉落塵埃,這巨大的落差讓他一個人怎麼承受呢?
朱顏錦歎口氣,放開姚文鼎的手,“你在擔心他麼?”
“是,被捧在掌心嗬護的孩子,突然掉到地獄本就糟糕透了,還要承受一些人莫須有的怪責。他即便活著,也是生不如死。城門破了能怪他麼?他不過是皇後娘娘拔苗助長悲劇下的犧牲品,那些說舜國敗在太子手上的流言其心可誅,逼死一個孩子對誰···”無意識看一眼朱顏錦心思一轉,口風就變了,“逼死他有什麼意義?”
原本到嘴邊的話突然就改了,逼死朱顏暉目前看最有利的是朱顏錦,無論他承不承認。
“流言終歸是流言,不在意過一段時間就消失了,何況他目前的處境,流言對他未必有殺傷力。你說呢?”說完朱顏錦深深的看了姚文鼎一眼。
姚文鼎淡笑著由著他打量,“你說的對。”一抬眼發現,兩人已經走到花園盡頭,拱形小門邊上站著墨傾和朱顏錦的侍衛。
朱顏錦顯然也看到了,停住腳,“你準備什麼時候動身?帶多少人過去合適?”
“盡快吧,我希望是五天以後。人多少不限,你看著辦就行,主要是給燕王一個態度。他在前線廝殺,你作為皇子若沒有行動,怕是過於冷血,容易落人口實。”
“知道了,今晚和你一席話,安慰不少,今夜應該可以入眠。”朱顏錦的聲音溫和又親切。
姚文鼎低頭,鎮定的說:“多謝皇子抬愛。”
送走朱顏錦,姚文鼎直接走向花園,對著滿園殘花枯葉說:“你想知道什麼盡可以問我,不需要這樣煞費苦心。”園裏靜謐無聲,“今夜這麼冷也不怕凍壞了,丫頭,出來吧。”
“你說你不生氣,我才出來。”
就在墨傾以為姚文鼎犯了疑神疑鬼毛病的時候傳來一個脆生生的女聲,他默默走開。
姚文鼎從善如流說:“我不生氣。”
陶樂沙笑意盈盈走出來,望著姚文鼎說:“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物傷其類,秋鳴也悲,算不得好,抒發出去一些鬱悶而已。”
陶樂沙歪著頭,一臉茫然。
姚文鼎看她一臉呆萌,解釋道:“你不覺得我和五皇子的遭遇很相似麼?”
陶樂沙搖頭,目光專注望著他,一臉心疼的樣子,“不,我覺得你比他慘多了。”
“為什麼這樣說?”
“他是唯一漏網的幸運皇子,身體康健,身邊又有軍隊保護。你呢,你有什麼?我兩次遇上你,都是深陷死局,孤立無援。”陶樂沙皺眉,“他想的是保全自己,你想的卻是拯救別人,你為什麼不能自私一點,為自己多打算···”
“丫頭。”姚文鼎打斷她,“即便我想自私,我都不知道能為自己打算什麼?曾經的生活有許多矛盾,有很多不能解釋的地方,我不光把記憶丟了,好像把心也丟了。”
陶樂沙鼓足勇氣抱著他一個臂膀,抬頭望著他,眼神熱烈癡纏,“姚哥哥,你為我想想好麼?我喜歡你想和你長長久久在一起,我可以為你學習詩詞歌賦舞,琴棋書畫茶。我可以給你洗衣做飯生孩子,不會讓你無聊更不會招你厭煩,我願意一輩子伺候你,想盡辦法討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