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沙昏迷這兩日姚文鼎想了很多,從刺客動機到造成的結果,總覺得有股陰謀的味道。那夜,墨傾的離場時間和刺客出現的時機讓他本能的聯係起來,然後就看清楚樂沙那一撲的漏洞,非是他冷情冷性疑慮太過,若要他相信不是人為純是巧合除非他是瞎子。
樂沙有驚無險,他因此改變行程,莫非刺客出手隻為阻止他和燕王碰麵?在他記憶裏,好似和這燕王並無交集,但潛意識裏他並不排斥燕王,尤其是看到調查燕王反饋回來的消息,勾起他莫名的熟悉感,甚至對他比對朱顏錦還要信任。
此刻,他神情複雜坐在床邊凝視著樂沙昏睡的容顏,輕蹙的眉籠著淡淡哀愁,扇子一樣密集的長睫遮掩不住眼下青影,臉色蒼白中帶著不正常的粉紅,這是一張即使沉睡著都不平靜的臉。
緊抿的唇無聲訴說著她的委屈、哀愁還有隱忍到極致的淒苦,他還記得第一眼看到她的樣子,生動張揚甚至是彪悍的笑,還記得她對他誌在必得帶著侵略的眼神,才過了多久,她就變成這樣。他把她小巧的手指握在掌心,一遍遍告訴自己,即便她真的別有所圖,他也會在算賬之前記得先把命還給她。
門被推開,湘吟端著一碗湯藥緩緩走進來,她看到房中情景似乎很是滿意,把冒著騰騰熱氣的藥碗放到桌上,自己找個凳子坐下。她不開口,姚文鼎更是連個眼神都沒給她,房間裏安靜的有些悶。
湘吟隨口問:“這兩日怎麼沒見到墨公子?”
姚文鼎側頭看她一眼,淡淡地說:“他做錯了事情自然要受罰。”
湘吟訝然,“不在府裏麼?”
姚文鼎放開樂沙的手,轉過身子看她,“你似乎對墨傾很關注?”
“是啊。”湘吟扯唇笑了笑,神情坦然道:“墨公子武功高強,他在府裏會讓人安心,尤其最近不停有刺客闖進來,若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沒臉見教主了。”
“我倒覺得墨傾的武功不足以媲美你們教中的雪絨果,太醫束手無策的病症,你一到就輕鬆解決。”姚文鼎沉靜的眉眼帶著莫測高深的幽暗,問:“樂沙受傷的消息可知會陶教主了?”
“消息已經傳遞出去,相信教主收到消息就會立刻趕回來,畢竟小姐長這麼大,第一次受傷。”湘吟神色變得凝重,“有句不知輕重的話湘吟不知道該不該說?”
姚文鼎點頭,“想說就說,我不會計較。”
“我聽公子這話有些別扭,樂沙再任性不知輕重,也不會拿命冒險,要知道雪絨果雖妙,並不能起死回生。”湘吟歎口氣,“公子是怎樣的人我在朱顏嵐身邊的時候就了解過,你看著清澈溫潤水一樣柔和,其實深不可測不易接近。小姐表裏如一單純直白像火焰一樣熱烈,不動情則已,動了就算燒光自己也要對方一個明明白白。她對你如何,還需要我這旁觀者一一說來麼?”
姚文鼎自嘲的笑起來,好一會,挑起眉盯著湘吟,道:“就因為知道才留在她身邊的,不是麼?”說完轉過頭看向樂沙,看到她眼淚沾濕睫毛緩緩向下流,他俯下身子輕輕給她擦拭,然後起身讓開床邊位置,看一眼碗中烏黑的藥,輕聲說:“她可以吃藥了。”說完頭也不回走出房間。
樂沙的淚越流越急,聲音低啞又絕望,“到底也沒瞞過他。”
湘吟默默走到床邊,拿起帕子給她擦臉,“可你把他留下了。”
樂沙抓住她的手,睜開眼滿懷希翼的問:“他心裏不會怪我對不對?”
“不會。”湘吟沉默了一瞬,慢慢說:“你要趕快好起來,他會對你很好的。”心裏悲哀的補充,要在他想起朱雲疏之前嫁給他,不然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朱雲疏養傷期間心情很是忐忑,總覺得端木揚度怒火沒有發到她身上,一定會找些麻煩給父皇和顏暉,所以日日派蘇沫前去探望。這一日蘇沫回來的很快,臉色有些沉重,朱雲疏看在眼裏心一沉,問:“姑姑,可是父皇有不妥?”
蘇沫搖頭,欲言又止的模樣。
朱雲疏急起來,從床上坐起身,“你快說,我保證不惹事。”
“皇上作為第二批回萬伊的人,已經動身了。”蘇沫咬唇,說的十分艱難。
朱雲疏如遭雷擊,下意識追問一句,“走了麼?”大睜著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蘇沫。
“是,奴婢去的時候破廟已經沒有人,就找個士兵打聽,才知道他們早上就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