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宇看著伊然一片紅的眼睛一片紅的鼻子加之臉頰的兩片紅，若有所思的道：“你要拿去洗？”
伊然愣了愣，有什麼不對麼？難道是衣服料子太高級，六哥怕我給洗壞了？伊然仔細的看了看逸宇的衣服。好吧……那也可以拿去讓下人洗的啊。
逸宇揉揉眼角，寧國的風俗，是新婚的女子要為丈夫洗成親第二日穿的第一件衣服的，伊然在點蒼山這麼久，估計也不知道這事兒。
“沒事，一會兒就幹了，先進去看看吧。”逸宇先往靈堂走去，伊然站在原地看著那樹桃花，忽然想起崔護的詩——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伊然看了看逸宇的背影，又回首最後看了一眼桃花，邁步跟上。
慕銘浩與雲崢都在靈堂，見伊然進來俱是一愣，伊然走到堂中跪下，衝著若兮的牌位埋下頭去，“娘，我回來了。”
雲崢跪在伊然身邊，怔怔得看著伊然鄭重的三叩首，又站起走到慕銘浩麵前，再一次跪下去，“爹，雲蝶不孝，回來遲了。”
慕銘浩坐在那裏看伊然，心中百味都隻能化作一聲歎息，“回來就好了，可惜你娘，沒能看見你最後一眼。”
伊然何嚐不是這樣想。踏入靈堂那一刻，伊然已經不得不接受了若兮已經去世的事實，不願意相信不代表不存在，自己，終究是沒能趕在若兮走之前回來。
“雲蝶。”雲崢在身後叫道，伊然轉身，“你為什麼不早點回來，你知不知道娘臨終前多麼想見你最後一麵。”雲崢眼中沒有憤怒，隻是深重的悲痛，“我們幾乎是每日一封家書寄去點蒼山，娘生病了也不肯給你送信，臨終前唯一的願望不過是再看你一眼！”
雲崢的聲音慢慢提高，伊然低著頭不說話，那些沒有到自己手中的家書，是家裏怎樣急切的呼喚呢。伊然不知道，也沒有勇氣再回去看。
“雲崢，人回來了就好了，不要再提那些了。”慕銘浩歎息著，伊然回頭看著慕銘浩，這麼多年了，爹改變的並不多，隻是愛妻的去世讓這個久馳沙場的將軍抵不住有些滄桑。
“對不起，哥哥，對不起，是我不好……”伊然重新看向雲崢，披著孝服的哥哥也已長大，不似十年前的孩童模樣，雲崢像若兮更多些，此時看著雲崢，伊然還是抵不住一陣一陣的難受。
但是對不起又有什麼用呢，那人已經走了，隻是遲來者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後悔。
“罷了，你剛回來，先去休息吧，紫雨軒依舊是十年前的模樣，你直接住進去就可以了。”慕銘浩揮揮手，“來人，帶二小姐去休息。”
“爹，我帶雲蝶去吧。”雲崢扶著膝蓋站起來，“走吧，娘日日讓人打掃，隻不過是為了等你隨時回來。”
伊然知道雲崢還在怪著自己，雲崢也沒錯，自己愛著若兮，雲崢何嚐不是。若兮換到連人的位置換一下，即使知道對方很想回來，也一樣會忍不住責怪的。
伊然本想拒絕，想留下來再最後陪陪娘，但是看著慕銘浩疲憊著撐著額，伊然還是站起來，跟著雲崢往外走。雖然昨夜已經在客棧休息過，但哪裏能真的休息的好呢，哪怕入眠，夢中也都是關於若兮的點點滴滴。
回到紫雨軒，看見那些完全沒有改變的裝飾，伊然恍若又回到了十年前，十年前在這裏生活的日子，雲崢背著手站在廳堂內，環視著室內的擺設，“你走後，娘還是每日命人打掃紫雨軒，丫鬟嬤嬤們，也都不曾變過。出去買東西時候，看到好的東西，也總是買回來往紫雨軒擺，說你也許會喜歡。你出事後，娘險些瘋掉，她本來身體就不好，那一次之後，更是不可阻擋的差下去。”雲崢歎了口氣，“雲蝶，我是在怪你回來的太晚，但是我也知道你一定不是不願意回來，一個人的傷痛太重，原諒我和你說這些。我隻是，很難受看見娘這樣離去。”
伊然鼻子一酸，悶悶的道：“我知道，哥哥，我知道你難受，我也很後悔沒有能回來……”“算了，都過去，後悔也沒有用了。”雲崢打斷伊然的話，“你先休息，剛從點蒼山回來你也該累了，我去給六哥尋件衣服換了。”
雲崢轉身走出了紫雨軒，伊然站在原地呆滯得看著雲崢離去的背影……不是吧……逸宇的衣服有那麼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