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你起來說話。”
“是。”她慢慢站起身來,弓著腰,配合地等著我提問。
“我記得你在宮裏並沒親戚啊,怎麼把這東西搞進來?”
“娘娘有所不知,宮裏有個有個宵禁巡視的趙武,每當巡邏完畢,他就會趁著夜深人靜,將宮女太監們的得來的賞,運到宮外開當鋪的親戚手中,換了錢,要麼和賣家五五分,要麼就替賣家捎回來需要的物件。他每次都推著車打著稍泔水喂豬的名頭,再加上此人處事圓滑,守門的也沒少得他的好,因此,久而久之也不屑再查,他也就越發肆無忌憚了。”
春華一五一十地道來。不得不說,她的講述讓我大開眼界。
“那萬一有時候皇上臨時到某位娘娘宮裏,他就不擔心被發現?”我思索片刻還是發現了可疑之處。
“為了避免被發現,他每次都不走大道,而是繞到偏遠的小校場那塊,雖然遠了些,但安全性絕對可以保證。”
小校場,這個地點讓我再度想起和太子的那一夜。好像那一夜也有個宵禁的,當時,看到我們他戰戰兢兢地不敢靠近,現在想來像極了春華所描述的趙武。
“行了,擦擦眼淚,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我說著將那盒胭脂遞給了她。這幾日老見不到夏潔身影,她大概也和此事脫不了幹係吧。後宮本就是個大染缸,各色人等混雜,我也沒必要為了自己所謂的威嚴,斷了別人的利益鏈條,凡事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好。
“姐姐,姐姐,妹妹來看姐姐了。”一聲尖細的女聲將我從遐思中拉回。
“哎,來啦。”我拉長聲音應了一聲,慌忙對一旁的春華低聲吩咐了一句:“看茶。”
“嗨,今天還真巧,我前腳剛送走任良娣,妹妹你後腳就到了。”我說著撩開簾幕,走了出來。
“妹妹向來交遊廣闊,今兒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啊?”招呼她入座後,我隨口問了一句。
“哎喲,姐姐你就別編排我了,我既沒恩寵,又沒名分,哪日不是空閑。”她半開玩笑似地說了一句,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啜了一口。可下咽之時,她臉上卻有了幾分異色。她輕輕放下茶杯,看著我,不由露出一抹笑:“姐姐這裏的茶水比起顧昭媛處的可就差遠了。”
王良娣為人熱情,消息靈通,嘴上功夫更是了得,可她在我麵前這影射顧嫣然,不由讓我對她生出了幾分意見。
“哦,太子平日都在那裏,吃穿用度自然都是要最好的。”
“哎,誰說不是呢。你說我要有那本事,也得跟著太子爺沾光啊。”談到此處,她語氣中忽然有了幾分傷感。
“哦,那日在校場還得多謝姐姐解圍。”我不想再就這一話題聊下去,慌忙做了轉移。誰知這一話題,更加激起了她的興趣。
“嗨,都是自家姐妹,說的這是什麼話。”她一撩手帕,臉上竟現出幾分嬌嗔。可她表麵上雖謙遜,也叮囑我莫再言謝,自己卻三句不離自己的功績,又是程淑媛對我如何冷漠,又是李淑女對我如何不屑,那日在場的人被她數落遍了,似乎那一刻隻有她一人對我沒有分毫的險惡用心。
她話多,聊完了舊事又聊最近的新鮮見聞。
許是關注的點有所不同,她新鮮熱辣的談資在我聽來卻顯得有些無趣。
“哎,聽說了沒有?”一人講著沒意思,她幹脆和我互動起來。
“什麼?”我配合著問了一句。
“那日迎新宴上的刺客要處斬了。”
“什麼!”我難忍訝異驚呼了一聲。
“你聽誰說的?”
“太子爺親自下的令,囚車之前不是已經拉出來了嘛,你不知道?”王良娣見怪不怪的話音傳來,我心頭卻被重重地擊打了一下。原來我並未救贖任何人,那日的囚車竟是為那群刺客準備的,是我自己會錯了意,才把此事同南霸天聯係起來。可是之前李彥琛分明已經將此案交由我審理,現在怎能出爾反爾,要將他們處斬,難不成恩寵不再,連他下放的權利也要收回嗎,還是那日遭遇黑衣人的伏擊暗算,他發現了什麼?
我越想越覺得不安,終於不再按捺,撇下還在喋喋不休的王良娣,抬腳往勤政殿方向趕去。
“你把這本賬簿交給趙治,讓他一筆一筆核算給本宮看。”我剛走到勤政殿,就聽到筆杆擊打地板的清脆聲響,原本堅定的步伐,也被這陣滔天的怒氣嚇得停了下來。
“是,是!”身旁隨侍的小太監連連應和,跪著撿起地上的賬本,顫顫巍巍地退出了殿外。見此情景,我不由對求情一事產生了猶疑,可偏偏這時,他卻率先發現了我。
“誰在門外?”威嚴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左右望了一下,門外似乎除了我,沒有任何人。
“還不出來,非要本宮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