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青縣的縣長多吉次仁是來興師問罪的,因為州裏規劃的公路沒有修道噶青,他覺得方佰鴻是有意冷落噶噶青,特意跑到州政府來問方佰鴻。方佰鴻給他解釋了半天,也沒有消去他心裏的怒火,非要方佰鴻給他個說法。
“你怎麼不講理呀?”方佰鴻生氣地說,“沒修路不是不想修,而是不具備條件,這個道理我給你講了多次了,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什麼叫條件不具備?”多吉次仁瞪著眼說,“條件還不是人創造的?你讓我創造我創造就是了嘛,為什麼不給我們規劃?”
對這麼執著的人,方佰鴻知道光費口舌是沒用的,於是轉山指著掛在牆上的地圖說:“你看看,你們噶青在全州來說位置左偏,麵積最大,人口最少。你說,全縣隻有十萬人,而且百分之就是都是農牧民,路修得太寬豈不是浪費?”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噶青人都不用進城了?”多吉次仁虎氣十足地說,“你這不是戴有色眼鏡嗎?”
方佰鴻真的有些生氣,說:“這事兒你讓你們縣委書記來跟我說,我不能聽你一麵之詞!”
多吉次仁冷笑一聲,說:“書記?我到現在連我們書記有幾根胡子都不知道!”
“怎麼了?”方佰鴻驚訝地問,“你們書記不在?”
“不是不在,是不來!”多吉次仁氣咻咻地說,“兩年了,我跟他見麵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個月,你說我能怎麼辦?”
“你們書記叫趙振深對吧?”方佰鴻生氣地問,“他不在縣裏守著,難道要上天不成?”
“他在省城呢,跟上天差不多了!”多吉次仁誇張地說,“跟玉皇大帝差不多,我有事也得到省裏向他請示!”
真是亂彈琴!方佰鴻心裏的怒火蹭地竄了上來,立刻要高誌宏打電話問問,看這個趙振深到底在什麼地方。高誌宏撥通了趙振深的電話,然後將話筒遞到方佰鴻手裏。
“方州長,我……我母親有病,我在醫院……”趙振深結結巴巴地說。
“你就在醫院等著,我親自代表州政府來看你母親!”方佰鴻生氣地說,“能說說你母親得了什麼病嗎?怎麼一年四季都呆在省城?實在忙不過來就辭職吧,州裏不難為你!”
方佰鴻的火氣讓趙振深感到了不安,身為縣委書記,卻經常呆在省裏不到任履職,這事放那兒說都不占理,往大了說就是玩忽職守,後果比較嚴重。接完方佰鴻的電話,趙振深趕緊離開麻將桌,親自駕車風馳電掣般向南山奔來。來到州政府,方佰鴻不在,聽說到噶青去了,趙振深又趕緊驅車向噶青奔去。
自從當了這個常務副州長,方佰鴻還沒有去過噶青一次,一直想著要去,老是被瑣事糾纏,到底也沒去成。這次多吉次仁來了也是個機會,兩人談完後一起坐車到了噶青。
通往噶青的路很不好走,一會兒泥濘不堪,一會兒上下顛簸。司機在努力王前驅車,方佰鴻感覺自己也好像坐在後麵使勁,等到了噶青縣政府的時候,才發現出了一身冷汗。
“我就說嘛,路不好走,要修!”多吉次仁一邊拉著方佰鴻往縣政府走,一邊說,“你不修路,我們的羊都賣不出去!”
方佰鴻跟著多吉次仁走了一陣,突然停了下來,盯著眼前的縣政府滿臉驚異。難道這就是縣政府?兩層小樓,破舊不堪,連南峰縣的縣政府都不如!
“走嘛,上樓我給你燒油茶喝!”多吉次仁催促這方佰鴻說,“噶青的氣溫低,你會感冒的!”
方佰鴻跟著多吉次仁進了縣政府院子,剛進門就比撲鼻而來的羊糞味兒熏得隻皺鼻子。
“太不像話了,縣政府也養羊嗎?”方佰鴻看著地下的羊糞蛋說。
“沒有辦法嘛,我們沒錢買,總得想點辦法嘛!”多吉次仁說,“各鄉都要修路,我沒有錢能怎麼辦?隻能養羊了嘛!”
確實有愧於噶青,其他縣都有照顧,就這裏還是一片荒蕪。方佰鴻一邊感歎嗎,一邊跟著多吉次仁進了他的辦公室。一張辦公桌,幾把木椅子,一張破沙發,這就是多吉次仁全部家當。方佰鴻很自然地選擇坐沙發,屁股剛挨上去就陷了進去,掙紮了半天也沒掙紮起來,還是多吉次仁紅著臉把他拉了起來。
“沙發……太舊了!”多吉次仁不好意思地說。
方佰鴻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木椅子上,說:“你們的辦公條件太差了,下個月由州政府出錢給你們蓋樓,然後把所有的辦公設備都更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