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轉了差不多一個月,方佰鴻對海西的狀況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了解。水,到處都缺水,解決水的問題成了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巨石。轉到中間的時候,方佰鴻叫上市水務局姚局長跟自己一起下鄉,兩鬢斑白的姚局長不等方佰鴻發問便將海西的水文情況介紹了一遍。按照姚局長的說法,海西缺水的原因很多,既有生態遭到破壞的願意,也有地理構造的原因。方佰鴻不想了解的太細,隻問姚局長這裏到底能不能采出地下水。
跟在方佰鴻身旁的姚局長歎息了一下,說:“要說采不出來是不可能的,可是海西的地下岩石構造比較複雜,前幾年省水利設計院來人勘測了一次,預估打好一口井至少需要一千萬,要解決全市的吃水問題,至少要打五百口井,後來因為沒錢便不了了之了!”
打一口井要一千萬?確實太貴了,五百口井就是五十個億,就算再想出政績的領導也不敢在這個問題上輕易下決心。
各縣都轉完了,方佰鴻要姚局長立即組織人做一份詳細的調研報告,看看打一口井到底要挖多深,得花多少錢才能解決問題。姚局長似乎早有準備,沒幾天便將厚厚一摞資料送到方佰鴻跟前,信心十足地說根據海西的情況,平均一口井也得打到一千五百米左右,按照最精簡的預算,打好一口井也在八百萬左右。
這邊,方佰鴻正在為水的事情發愁,市長楊萬福突然提出了一個不小的問題,說按照上屆市委、市政府的決定,已經再離現在的市區一百多裏外的白羊鎮規劃了新城區,部分建設工作已經完成,問能不能把市委和市政府都變遷過去。
“這麼大的事我怎麼不知道?”聽楊萬福說完,方佰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說,“我來海西快兩個月了,怎麼從來沒有人說起這件事?”
楊萬福滿不在乎的點了根煙,說:“你前段時間不是在下鄉嗎?沒顧上向你彙報,不過我認為這是好事。現在的城區被限製在峽穀裏,對將來的發展形成了限製,搬到白羊鎮就好辦了,光城區規劃就有三千多畝,我們可以在那裏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平心而論,楊萬福說的也有道理。現在的海西市區確實已經沒有拓展的餘地,兩邊都被高山限製著,想搞房地產什麼的根本沒有可能。可是市、區兩級的幹部職工差不多都把家安在了老城區,黨委、政府機關搬遷過去也就意味著他們又得重新安家,他們肯定不願意,除非市政府有足夠的資金給替他們安家。
“這件事省委知道嗎?”方佰鴻問,“你想過沒有?這不是簡單的搬家,牽涉的問題太多,弄不好會出大問題!”
“這件事中央都知道!”楊萬福拍著胸脯說,“你放心,我相信我們的幹部們是由覺悟的,大河有水小河滿,大河無水小河幹,這個道理他們應該明白!”
這個楊萬福,到現在還滿腦子文革思想,以為一聲令下老百姓就得無條件服從自己,他怎麼就沒想到現在的形勢和現在的老百姓都跟過去不一樣呢?
因為事關重大,方佰鴻不敢附和楊萬福的意見,表示自己要認真考慮之後再做決定。楊萬福有些不悅,但還是盡力保持著風度離開了方佰鴻的辦公室。
幾十萬人一下子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這又不是過家家!看著楊萬福有給自己耍臉子的意思,方佰鴻心裏的那股倔勁也被激了出來,覺得自己絕不能在這件事上犯了糊塗。
聽方佰鴻在電話裏說了楊萬福的意見,郝龍梅似乎並不陌生,說:“這件事我知道,嶽書記也知道,可是當初不是嶽書記拍板的,他也很生氣,覺得海西現在建新市區的時機還不成熟!”
“那怎麼辦?”方佰鴻問,“我正忙著找水呢,這個楊萬福卻給我出了這麼個難題!”
“我的意見是先把白羊鎮的建設工程停下來!”郝龍梅說,“先解決水的問題,等全市的發展有了眉目再考慮搬遷的事!”
“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麼想的!”方佰鴻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你等著瞧好吧!”
“那個楊萬福可不是省油的燈,你得提防著才行!”郝龍梅說,“好自為之吧,千萬不要出什麼亂子!”
因為楊萬福半路出了幺蛾子,方佰鴻不得不重新到白羊鎮去看了看,發現那裏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大工地,一些建築已經完成,一些正在機器的巨大轟鳴聲中拔地而起。老城區的辦公大樓已經箍闊氣了,新城區的辦公樓似乎還要上一個台階。方佰鴻有些納悶,蓋這麼好的樓,錢是從哪裏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