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的市委書記說來就來了,而且來得突然,來得迅猛,讓所有的人都有措手不及之感。辦公廳主任最懊惱的是沒有提前替新領導騰出一間辦公室來,什麼距離地指揮手下的人趕緊把前任書記的辦公室騰出來,一時間樓道裏紙片飛揚,好不熱鬧。
市委會議室設在十樓,方佰鴻乘坐電梯慢慢悠悠地上了上樓,見門已經開了,便帶著姚建鬆走了進去,找到主席的位置坐了下來,然後看了看手表,對姚建鬆說:“離剛才通知的開會時間還有多久?”
“還有十分鍾!”姚建鬆說。
“給我記著,把凡是遲到超過五分鍾的人都給我記下來?”方佰鴻說。
“幹嘛?殺雞給猴看呐?”姚建鬆說,“下猛藥會治死人的!”
方佰鴻很不悅地扭頭看了看姚建鬆,說:“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聰明?謎底都讓你揭穿了有意思嗎?”
“我……我現在不是您的心腹嘛!”姚建鬆嬉皮笑臉地說,“在雲都就我跟您最親了,您得知足呀!”
身邊有這麼個活寶也好,方佰鴻笑了笑,然後眯著眼等著開會。第一個走進會議室的市長米萬鈞,一進門就拉著方佰鴻的手道歉,說因為他工作不周,讓方書記受累了。方佰鴻含笑點頭,不置一詞。其他人也跟著過來握手,都被姚建鬆以方書記身體不適回絕了。
市委、政府、人大、政協,該來的都來了,寬大的會議室很快就坐滿了。方佰鴻靠在椅子上,心事重重的樣子,所有人都等著他開口說話。姚建鬆像是故意要來個*似的,突然從口袋裏再次摸出那份文件,當著所有的人宣讀了一遍。
“我就是方佰鴻!”方佰鴻忽然換上了一副笑臉,笑容可掬地說,“不請自來,讓大家受累了,可是老天爺不等人呐,雲都的汛期馬上就要到了!”
“歡迎方書記講話!”市長米萬鈞帶頭鼓掌。
方佰鴻擺了擺手,十分鄭重地說:“今後就要一起共事了,客氣的話就不說了。我現在想說的是應對汛期的事,米市長,市政府在這方麵有什麼打算?”
米萬鈞沒想到方佰鴻會最先拿自己開刀,楞了一下,笑著說:“跟以往一樣,圍追堵截,堅決不讓洪水進入市區!”
“能堵得住嗎?”方佰鴻冷聲問道,“我在電視上看過,雲都市年年遭受洪水侵襲,你認為能堵得住嗎?”
“這個……總會有些水流進市區!”米萬鈞尷尬地說,“水這個東西跟人不一樣,有時候它不聽話嘛!”
“那你說說,雲都市年年有雨年年澇的原因是什麼?”方佰鴻問。
新領導上任總會跟四大班子成員客氣一番,熱鬧一番,沒想到方佰鴻一到任就進入了角色,在座的給為除了驚詫,再就是替米萬鈞著急了。誰都知道雲都市區排水不暢的原因在於地下排水係統老化,已經不能適應巨大城市承載力。可是市區的地下排水工程是五年前由米萬鈞的小舅子承建的,別人敢說什麼呢?
“排水係統已經到了最大負荷,該考慮進行改造了!”米萬鈞說,“城市規模不斷擴大,人口劇增,應該說雲都的市政建設落後了!”
方佰鴻點了點頭,說:“米市長說的很對,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當務之急是趕緊製定預案,確保今年不讓洪水進入市區。我也是初來咋到,具體的工作由米市長負責吧!”
看起來義憤填膺,最後卻把責任推到了自己頭上,米萬鈞在心裏冷笑了一下,臉上依然笑容可掬。
“不光是市委、市政府,其它部門也要肩負起防汛大任!”方佰鴻斬釘截鐵地說,“我現在是雲都的一把手,肩負雲都近千萬老百姓的安危,不是我在大家麵前耍威風,如果洪水進了雲都市區,我提頭去見中央,在座的各位誰都別想全身而退!”
都說西北好出二杆子,方佰鴻召開的第一次會議就讓雲都的幹部領教了二杆子的內涵。市上四大班子的成員大都是雲都本地人,跟本地各方麵都有千絲萬縷的勾連,可是方佰鴻初來咋到,身家暫時還是清白的。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其他人都不敢大意,生怕被方佰鴻的三把火燒了屁股。
盡管市政府在緊鑼密鼓地做動員,做部署,可方佰鴻依然覺得不放心,親自去了一趟省軍區和雲都警備區,懇請子弟兵在關鍵的時候鼎力相助。讓人感動的是省軍區和雲都警備區早就做好了準備,隻等市委一聲令下就可以開拔了。
躲在省委大院的郭海清聽說方佰鴻自己到雲都市委去上任了,心裏先是愕然,接著便覺得這個人不可小視。他不否認自己是故意冷落方佰鴻,從心底說,他也希望即將到來的汛期能讓方佰鴻出師未捷身先死。可是方佰鴻居然繞開自己一個人去了。棋輸一招,可是雲都不是海西,考驗他方佰鴻的機會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