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兩天,北京的調查組就要到了,這是吳碧玲悄悄告訴方佰鴻的。看著天邊黑沉沉的烏雲,方佰鴻滿腹心事,突然覺得有必要找郭海清談談了。
決戰即將開始,郭海清突然出現在拘禁吳秀娟的地方,懷裏還抱著天秀。吳秀娟一看見孩子就撲過去搶到懷裏哭了起來。郭海清坐在一旁,冷眼看著母女倆痛哭流涕,直到哭聲過去了,才開口說話。
“想念孩子的滋味兒不好受吧?”郭海清說,“其實沒必要對你這樣,你畢竟是女流之輩,攪合在男人中間不合適!”
吳秀娟狠狠地瞪了郭海清一眼,冷聲道:“別在這兒假惺惺的了,你這樣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也許吧!”郭海清難得笑了笑,摸出一根煙點著,說,“這大概是你和方佰鴻都想要的結果,可是我又不是泥塑的,怎麼能說倒就倒呢?”
窗外傳來隱隱的雷聲,吳秀娟不再理會郭海清,抱著孩子進了臥室。郭海清起身看了看窗外,衝著臥室說:“好好珍惜現在的機會吧,如果我再次出現在這座房子,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女兒了!““哐”一聲,吳秀娟狠狠地關上了臥室的門。
頭頂的黑雲越來越濃重,郭海清的心情暗淡下來,指示司機送他到“二號公寓”去。調查組就要來了,來就來吧,說不定那個黃西風現在已經餓的奄奄一息了。
車剛到“二號公寓”門前,雨便落了下來。郭海清揮手讓司機回去,自己一個人開門走進了屋子。現在,就連傻兒子郭波也被他送到鄉下去了,空曠的公寓裏隻有他一個人。
天色越來越暗,不時劃過窗台的閃電讓郭海清心裏感到了難耐的抽動。父親早逝,他自小與母親相依為命,總感覺日子是陰暗的,因此長大了後最見不得陰暗,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
身為一方諸侯的省委書記卻要一個人苦渡難捱時光,郭海清覺得有些悲哀,起身拿出一瓶人頭馬,卻怎麼也找不到開瓶器,在書櫃的隔斷裏找了找沒有,於是拉開了抽屜,眼前突然出現的一把銀色小手槍讓他有些心驚肉跳。這是一位商界的朋友悄悄送給他的,已經好多年了。
屋外的雨越下越急,閃電一個接著一個。郭海清一邊喝酒,一邊輕輕用手撫摸著那把小手槍。肚子裏有酒,手裏有槍,他的感覺好多了。
突然,門鈴痙攣似的響了一下,郭海清手一哆嗦,小手槍落在了腳下。
“誰啊?”郭海清拿起聽筒,用一個年近六十的老年人的真實的聲音問。
“是我,方佰鴻!”聽筒裏傳來了了方佰鴻的聲音。
嗬嗬,有意思!在這個雷電交加的特殊時刻,一個最不該來的人居然找上門來了。郭海清愣了一下,抬手摁了摁開門按鈕,然後打開房門,看著身披雨衣的方佰鴻走進了院子,接著有走進了房門。
“方書記,難得呀!”郭海清略帶醉意地說,“沒想到你能在這個時候來找我!”
“該來的時候總要來!”方佰鴻拿下戴在頭上的雨帽,說,“你我之間總該有推心置腹交流的機會!”
郭海清麵帶微笑,舉手就要開燈,方佰鴻一把握住他的手,說:“這樣最好,有了燈光反而談不開了!”
“好,那我們就來個西窗暗談!”郭海清又拿了一個酒杯放在自己的座位對麵,說,“既然是推心置腹,總該有酒才行!”
方佰鴻身穿雨衣坐在郭海清對麵,看著暗紅的液體倒進了杯子。郭海清倒滿酒杯,一抬頭就看見了方佰鴻雨衣上泛著青光的雨痕,心裏又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說吧,我洗耳恭聽!”郭海清說。
“好吧!”方佰鴻沉重地歎息了一下,說,“那就說說你我之間的事吧!”
郭海清點頭。
“林秀波出國,王漢華重傷,你現在是不是很高興?”方佰鴻開門見山地說。
郭海清嘿嘿一笑,說:“你說這些幹什麼,我不明白!”
“好,那就說些你能明白的事!”方佰鴻像很冷似的,又抬手戴上雨帽,將自己的臉完全遮擋在黑暗中。
“國外的死神就像你現在的樣子!”郭海清突然說,“我想你不會幼稚到用這個樣子嚇唬我吧?”
方佰鴻在黑暗中笑了笑,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微型錄音機,摁下按鈕,裏麵傳來了黃西風的聲音……郭海清心裏一驚,拿著酒杯的手微微發抖。
“我知道她在哪裏!”方佰鴻幽聲說,“她現在很好,能吃能睡,還能唱歌,你要不要聽聽?”
“不!”郭海清本能地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