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當這個代理省長已經有僭越之嫌了,再加上雲都市的工作也非常龐雜,方佰鴻想順勢讓位,讓常務副省長徐慶華替代自己主持省政府的工作。已經成了方佰鴻的閨中之人,吳碧玲雖然替方佰鴻惋惜,但也同意了他的意見,不過有所保留,就是在他繼續代理期間,任何事情還地由他拍板才算。從最初的政治盟友到現在的如漆似膠,方佰鴻能夠感覺到吳碧玲對自己的期望,也答應了她的條件。
離開吳碧玲之後,方佰鴻特意找徐慶華談了一次,推心置腹地告訴他自己是真心讓賢,當中沒有任何虛假的東西。徐慶華已經當了兩屆常務副省長,如果再不上位就沒有什麼機會了,自然非常感激方佰鴻的大度。
自從上次殺雞駭猴之後,全省上下都有些氣氛肅然,方佰鴻覺得有必要出麵活躍一下氣氛,便跟吳碧玲和徐慶華商量了一下,準備到各市去轉一圈,一來體察民情,二來也讓幹部們放鬆放鬆神經。作為省政府的實際負責人,徐慶華要求跟方佰鴻一起下去。
正所謂千年不鳴,一鳴驚人,吳碧玲就像剛剛被開發的處女地一樣,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和膩味,在方佰鴻臨走之前一再叮囑,不許他下去以後拈花惹草,否則大刑伺候,完了又哀歎了一聲,很自卑地說:“我有什麼資格要求你呀?人老珠黃,過幾年你看著我就惡心!”
方佰鴻能理解吳碧玲對青春的眷戀,賭咒發誓一大堆,總算讓她安下心來。
一切準備就緒,由代理省長方佰鴻和常務副省長徐慶華帶隊的省政府督察檢查團浩浩蕩蕩的出發了。方佰鴻本來想來個不動聲息,悄悄下去就行了,可是又怕幹部們的神經更加緊張,隻好選擇大張旗鼓。大張旗鼓地下去檢查工作,肯定不會看到最真實的情況,可是虛虛實實本來就是人生的常態,又怎麼能求全責備呢?據說總理下去檢查工作的時候也有人膽大妄為地隱瞞實情,更何況省長呢?
從檢查的情況看,圍繞在雲都周圍的幾個市的情況都很不錯,各方麵的發展也很均衡。越到山區,情況越不均衡,富得流油和窮的無聊的情況同時並存。方佰鴻不想去看富人沾沾自喜的嘴臉,最想看的是窮人的生活狀態,徐慶華跟他想的一樣。既然兩位省長都要看什麼是窮人的生活,地處山區的各市也隻能同意,所能做的就是盡力提前做好工作,讓窮人看起來不是很窮。可是讓他們措手不及的是方佰鴻根本不按照事先規劃好的路線走,經常會突然改變線路,隨心所欲地下車到老百姓家裏去。
一連看了三四個山區市,農村部分老百姓的窮苦狀態讓方佰鴻和徐慶華都同時噓噓不已。雲都在別人眼裏遍地都是金子,可誰會相信金子背後掩蓋的卻是枯草敗葉呢?更讓方佰鴻覺得心寒的是越是落後的地方,人情似乎更加冷漠。青年人差不多都選擇外出打工,留在家裏的老人和孩子一個個看起來神情冷漠,對外麵進來的人似乎驚不起他們心裏的任何漣漪。
老少留守,村子給人的感覺非常破敗,雖然不乏小橋流水,可是到處都是髒兮兮的。看到這裏,方佰鴻心裏感覺十分沉重,覺得自己有時候把一瓶幾萬塊錢的洋酒當涼水喝,確實有些造孽。
村幹部告訴方佰鴻和徐慶華,留在村裏的老人差不多都年過七十,而孩子們卻差不多都在上學的年紀。村集體基本上沒有什麼收入,自然也就無力照顧這些老人和孩子。說到這裏,方佰鴻忍不住發問:“難道那些出去打工的年輕人不知道寄錢回來養家嗎?”
村支書倒也坦然,歎息著說:“出去的差不多都顧了自己,連家都很少回,別說寄錢回來了,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一年隻花五百塊錢情況在村裏並不少見!”
倉廩實而知禮儀,人窮了也就少了道德廉恥。方佰鴻明白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道理,覺得很有必要由政府出資照顧好這些老人和孩子。一直都在說分享改革開放的成果,落實起來卻不容易——也許現在正是時候。
等不及回到雲都,方佰鴻先跟徐慶華說了自己的想法。徐慶華雖然讚同方佰鴻的意見,卻也擔心會給政府增加一筆不小的負擔。
“一個老人一年補貼五千塊應該可以了!”方佰鴻說,“古代的封建王朝都知道由朝廷出資贍養高齡老人,我們總比封建帝王強吧。什麼都要等到實現共產主義之後再做,太不現實了,哪得犧牲多少人的幸福才能等到!”
“可是總得有個標準吧?”徐慶華說,“還有,你發的錢如果讓那些個沒心沒肺的兒女們給花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