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小姐，前段時間東北軍風風雨雨的，你哥他不在東北好好呆著，到上海來幹嘛？”
江卿裝作拉家常地跟樓媛聊天，本來應該對此保持警惕的樓媛卻因為暗自以為江卿這是在關心她，所以不設心防地說了實話。
“我哥他是和錦繡當家一起來的上海，好像是說為了見見錦繡樓的其餘三位大掌櫃。”
錦繡樓四大掌櫃，身在北平的孫如海樓玨見過，但錦繡樓的其餘三位大掌櫃卻不曾打過交道。趁這個機會把人帶來上海“見見世麵”，基本是把這婚事定下來了。
江卿不著痕跡地皺起了眉頭，對這個素未謀麵的東北軍少帥更加反感了。
上海灘的名媛，卻被東北軍的少帥降服，這話若是傳出去的話，大家還怎麼看上海人？
這份兒丟得大了去了。
江卿打死也不承認自己是吃醋了——吃什麼醋，吃誰的醋？錦繡的？誰會吃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的醋！
樓媛沒意識到江卿這些心思，她看著江卿，小心翼翼地問他。
“我聽人說四爺您也是留過學的，能不能跟我講講國外的事，我也想出去走走。”
……
江卿聽到樓媛說這話的時候先是一愣——民國開化，但是主動地想去國外留學的女子不多，大多還是淺薄地局限在了眼前的天地裏。樓媛如果能想到去留學的話，就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
好皮囊——
江卿心念一動，忽然發現今日的樓媛跟錦繡竟然有幾分相似之處。
那人……
江卿忽然笑了起來，樓媛跟那人哪兒像了。那人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在自己麵前如此地小心翼翼。
想到這裏，江卿敲了敲椅子扶手，對樓媛細細道來。
“你想知道什麼地方的風土人情？如果你沒有一個具體的想法的話，我就按照我遊學的路線跟你講一遍。”
樓媛聽到這話，受寵若驚。
“真的嗎？不會太麻煩四爺嗎？”
樓媛有些殷勤，江卿下意識地咬了自己的舌頭一下，暗罵自己簡直是多事。
但話既然是他自己主動說的，那他就一定不會把話再吞回去。
他往門外看了看，察覺的天色已經臨近中午，於是朝門外的傭人使了個眼色，緩緩站起身來。
“既然要聽我講，那就找個適合聽故事的地方。百宴樓，我請你試試他們家新來的西洋廚子的手藝。”
如果說剛才江卿答應給她講留學的事是受寵若驚，現在的樓媛覺得自己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幸運兒。她麵容燦若桃花，衝江卿一笑。
“四爺相邀，樓媛豈能錯過？”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江家，臨到百宴樓的門口，江卿出於禮貌，給樓媛開了車門，樓媛下了車，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胳膊挽在了江卿的手臂上，攜手走進了百宴樓。
這一幕，落進了很多有心人的眼中。
江家江四夫人的寶座，在上海灘也是個稀罕貨。江卿這麼多年不近女色，忽然之間有女伴公然挽著手臂出行，樓媛這一個小動作，就讓她正式走進了上海灘上流社會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