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魂附,蕩蕩長風起舞!”一個渾厚的聲音由近及遠地在山穀中飄蕩開來,隻見身著白色長袍的男子一頭長發隨風飄散著,他手握著一把木劍在空中虛點著,腳下踏著歌在這山間的平台上起舞著。
白袍男子身後是一片石壁,“望月台”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深深地嵌入石壁。
男子手中的木劍忽然停下了動作,他手中劍尖直指的方向跪坐著一個童子,童子頭上用紅繩紮了個髻,當下正襟危坐著。
正值盛夏的午後,這山間的平台沒有樹木的蔭蔽,毒辣辣的陽光無情地燒灼著童子稚嫩的臉頰,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不住地往下流,但是這童兒卻是乖乖地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白袍男子手腕一抖,童兒身周疊滿的符紙便如聽到了召喚一般躍躍欲動。
白袍男子的劍越舞越快,嗚嗚的風聲像是在呼應這劍舞一般從遠處的山穀處怒吼而來,符紙被這一陣疾風刮得漫天飛舞。
男子手腕一翻轉挽了一個劍花,木劍用力地刺向飛舞的符紙。隨著一陣劍舞,漫天的符紙上若隱若現紅色的光芒。
就在這時天空中亦出現異相,當空的太陽正被黑影慢慢地蠶食著,大地的溫度瞬間陡降。
一時間狂風大作,男子的白袍被吹得獵獵作響,其手中攥著的木劍仿佛戰意盎然一般嗡嗡顫鳴。男子就這樣握著劍靜靜地佇立在風中,任由長發隨著風舞動。
“星辰出,漫漫寒光指路!”
男子唱罷沉默良久,接著他猛地睜開眼大喝一聲“起”,但見空中的符紙突然間活了過來,它們變成了一個個的紙鶴圍繞著童子高速地旋轉著。
天空中,太陽最後的一點光芒亦消失殆盡,整個大地瞬時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漫天的星辰此時出現在天空中,正散發著點點寒光。
男子的聲音從往望月台向深穀中傳去,渾厚的吟唱聲遠遠地飄蕩開去:
望月台上月魂附,
魂去台空風自舞。
落星穀上日月蔽,
星隕穀中四陽祭。
男子這時如變戲法一般幻化出一張血色的長弓,木劍此時搭在弓弦上向著漫天的星辰射去,“出”隨著這一聲爆喝但見見一道流光向半空中飛去,流光隨著天上的星辰變化著軌跡,最後在星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後掉頭尖嘯著向深穀中急墜而去。
“遠兒,隨它去吧!”童子本來正驚奇地看著眼前飛舞的紙鶴,聽見男子這麼一吩咐,趕緊應聲到,“好的,師傅,遠兒這就去。”
話音剛落,名叫遠兒的童子竟然從望月台上縱身一躍,便向深穀中跳了下去。
耳旁是尖嘯的風聲,身體朝著無邊的黑暗墜去,正當遠兒覺得整個心都快要蹦出來的時候,下墜的速度卻兀自減慢了不少,風聲也頓時變得柔和起來。
睜了睜眼,遠兒才發現自己整個人被紙鶴包裹著向下飛去。
“遠兒,這是你的命。”男子看著童子背影低低地歎了口氣。
白袍男子姓羅,名涉塵,這被喚著遠兒的童子全名張習遠,乃羅涉塵收養的徒兒。張習遠乃百年難得一見的四陽之體,何為四陽之體?生辰八字四柱,年月日時,各有陰陽之屬,四陽之體乃是指陽年陽月陽日陽時所生之人。
這四陽之體乃天生的至陽爐鼎,因此張習遠從小便被花門種下了凝血之毒,這凝血以男童身體為爐鼎,吸收其精血逐漸凝結成珠。
凝血珠的二十年一大成,珠成之日便是花門索名取寶之時。羅涉塵此次前來正是要借著凝血珠,在日月一線之際破開落星穀中的鎮魂大陣。
羅涉塵十年前在此處結廬而居,窮其畢生所學才算出今日這日月一線之象,凝血珠二十年之期自然是沒辦法再等了,因此羅涉塵隻得采取折衷的辦法便是直接送張習遠到落星穀中陣法所在之地,也正因為如此對於今日這破陣是否能成羅涉塵心中也是無十分的把握。
羅涉塵雙手背負在身後閉著眼靜靜地在望月台上站立著,落星穀中張習遠隨著紙鶴的指引來在一處站定,抬頭望去,隱約間覺得浩瀚的星空中有那麼一顆星異常明亮,難道這顆星就是師傅常說的一般,是我的命星嗎?
按下心中的浮想,遠兒往前方望去,此時木劍閃爍著赤紅的光芒,黑氣不斷在桃木劍上漫延開來,桃木劍不停地顫動著哀鳴著,仿佛哀求著習遠過去。
習遠這時才想起來師傅的囑咐,趕緊衝上前去,用力咬破手指將鮮血滴在劍柄上,隨後緊緊地握住了劍柄。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劍柄穿透了習遠的身體,這股涼意剛上來的時候習遠還感到一陣久違的舒適感,因為它正好抵消了凝血毒多年來在體內的灼熱之痛。
寒氣源源不斷地從劍柄處侵入到習遠的身體裏,隨著時間的推移,冷熱之感此消彼長,習遠的身體漸漸哆嗦起來,他能感覺到生命力不斷地順著劍柄向著大地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