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郎,我不就是你的柳娘嗎?”習遠在旁邊看得真真切切,剛才跪在地上的沈四變成了一個嬌滴滴的美嬌娘。
馮生霍的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但他生生地止住了前進的腳步,冷著臉道:“你是誰,你不是我的柳娘!”
女子聽到這話便嚶嚶地抽泣起來:“馮郎,奴等你高中之日來迎娶,你如今卻是不認得奴了。”說完女子邊抽泣邊喃喃道:
靈廟藏深山,
欲往求良緣。
路遇君同行,
停轎與君見。
與君分杯水,
清中有濃意。
神山靈廟前,
月下紅線簽。
燭影昏羅帳,
雞鳴恨夜短。
欲與長相守,
奈何家中嚴。
願君高中日,
與妾定良緣。
女子淚眼迷離,娓娓道來兩人當初相識相知的情景。聽得女子幽幽怨怨的聲音,馮生如遭雷亟般僵立原地,好半天才哽咽道:“柳娘,我找你找得好辛苦,當日一別,我尋遍平城縣也不得你半點蹤影。這些年,你都到哪裏去了?”
“馮大哥,她不是你的柳娘啊!”習遠著急道,可是馮生根本就不理他。
習遠見狀便高聲怒吼道:“沈四還在外麵逍遙快活,你的柳娘說不準還在北狼山夜夜受人淩辱!”
“馮郎,奴家就在你的眼前!”柳娘伸出手來含情默默地看著馮生。
“終究是夢一場,終究是夢一場,”馮生仰天大笑道,“沒想到我馮生在這魄境之中還要經曆如此的絕望!”
“你不過一凡夫俗子,這魄境因你的一念而生,你如何逃得出這牢籠!”這輕蔑的話語正是從柳娘口中所出,不過樣子她的樣子卻慢慢變成了在習遠在船上遇到的那個女子。
“閣下可是這魄境之主,”馮生說話聲中難免顫動,但終於還是冷靜了下來,他恭敬地向對方拱拱手後說道,“在下和這位小兄弟誤闖貴地,多謝高抬貴手!”
“狗屁魄境之主,”女子不屑地罵道,“當初要不是蘇白那個小賤人騙我至此,我如何會困在這裏!”馮生聽到蘇白兩個字瞳孔微微一縮,這當然沒逃過女子的眼睛,她接著說道:“不錯,就是百骨林裏的蘇白!”
“不知姑娘與蘇白姑娘還有這樣的淵源!”馮生邊拱手邊往後退,習遠見狀也知趣地往後退了退。
“不要怕,我這出去也得靠你們!”姑娘無所謂的擺擺手,“當年輕信了小賤人的話,我舍了肉身進到這魄境的世界被困住,所有人都會被自己的執念所困住!
每個人都有執念,我當然亦不例外。要不是我天資高,也得在這執念的牢籠裏醉生夢死!這都怪那個可惡的小賤人!”姑娘說到蘇白的時候恨得牙根直癢,她稍微平息了一下怒火後接著說道,“不過,書生,你是不是也得謝我,要不是我,你哪能做著高官得美人的美夢呢?”
“小生在此謝過姑娘的大恩,不知姑娘芳名,與蘇白姑娘是何關係?”馮生壯起膽子問道。
姑娘杏眼一瞪,突然笑道:“以你區區孤魂,若不是那小賤人教你離魂訣,你們如何能進到這世界裏?告訴你們也無妨,我乃蘇紅,與蘇白即是親姐妹也是同門,當年便是那小賤人誆騙於我,讓我舍了肉身進到這一方世界裏來。嗬,在這夢境裏裏醉生夢死而不自知,我幾乎都以為我已經得到了全世界。”
“我進來的時候便有心理準備,不曾想也迷失在自我的夢境裏,”馮生苦笑道,隨後再次拱拱手,“多謝蘇紅姑娘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都說過了,別謝我,要謝你倒是可以謝下這小呆子!”蘇紅轉過頭略有深意地看著習遠。
習遠頗有些無奈地看著蘇紅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你自己心裏明白,你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你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蘇紅玩味地看著習遠,“下一次,魄境與外部世界開啟之時,隻有你能看到那條路!”
“下一次開啟,那是什麼時候?”習遠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蘇紅故作高深道。
“蘇紅姑娘,小生還有一事相告,我們得帶李家小少爺回去,不然出得了這井,也出不了李家大院!”馮生突然說道。
“這有何難,你們在這裏等著我便是!”
“蘇姑娘,”習遠見她要走便急道,“我要如何才能看到你說的那條路!”
“時候一到,你自然就知曉了!”蘇紅遠去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空間裏。
蘇紅說走就走,馮生盯著她消失的地方怔怔地出神。
“馮大哥,”習遠輕聲地呼喚著馮生,“我們回去一起找你的柳娘!”
“世事夢一場,人生幾秋涼。”馮生悲歎一聲,“習遠小兄,多謝你一片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