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縣衙那頭此時正在升堂,縣令端坐台上,下首正是苦主老王頭和魯員外在對質。
“大人啊,小老兒不識字也不懂算術,我隻是從魯員外借了兩季的種子和半年的口糧,”老王頭大著膽子說道,“可是不僅抵了魯員外田地,還賣了女兒於他,怎麼還不夠抵賬的!”
“大人,”魯員外抖了抖手裏的字據得意地說,“這白紙黑字寫著的,可是有他的畫押。”
縣令姓聞,名思明,在此做縣令有三載,本想做個為民做主的好官,可是在青陽此處事事被製肘,難以有所作為。
比如此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這魯員外欺人太甚,可是黑紙白字的字據再加上地保的證詞,這老王頭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
“你對欠款一事可有異議?”聞縣令看了一眼老王頭見他不語,接著轉向魯員外,“魯員外今天賣本官一個人情,老王頭這房子抵債給你,從此這欠賬就清了。”
魯員外的目的本來就是要榨幹老王頭最後一絲血,對此事當然是求之不得,當他正準備答應的時候卻聽到縣令後麵還有話:“然則,那房便是老王頭的唯一棲身之所,房子抵給你後老王頭每年繳你一百文租金租住該房,租金永不漲價直到老王頭不願意住為止,你看如何?”
聞聽此言,魯員外心裏冷笑一聲,接下來他說話便有些生硬:“大人,那可不行,這樣我不是做了賠本買賣。房子我要,以如此低價租給他我絕不可能答應!”
聞縣令聽到此處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不過這魯員外因為有青陽派的撐腰卻是跋扈慣了,此次他本想做個和事佬沒想到魯員外一點麵子都不給。
這一番話把聞縣令架在了火上在烤,當他在想著這事該如何收場的時候,卻見老王頭咚咚地磕頭道:“青天大老爺,小老兒死不足惜,那一間破房小老兒也不要了,我隻要我的女兒翠翠!”
“你家翠翠不是賣與魯員外家做丫鬟了?”見老王頭都已經磕破了頭,聞縣令忙問道。
“我家翠翠賣給魯員外家做丫鬟不錯,可那並不是死契,而且當時說好的我攢夠錢便將女兒贖回來,”老王頭抬起頭來,額頭的血卻是流到滿臉都是,“可是這人麵獸心卻是將她賣給了青樓!”
“魯員外,這老王頭的話可是當真!”聞縣麵色一青厲聲問道。
魯員外嘴角一陣抽動,卻是半天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突然門外一陣騷動,原來是衙門外有人突然排開人群走了進來,門口的衙役卻也不敢阻攔,看裝束卻是青陽派的幾個弟子,為首的一人對著縣令拱拱手道:“聞大人,在下青陽派薑浩,我家少爺聽聞今天有個案子難以決定,特派我等來旁聽,不知可否?”
這說話的人口中的少爺便是青陽派的嫡係青陽彬,這幾人看似征詢聞縣令的意見,其實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話音剛落這幾人卻是自顧自地找地方坐下了。
“大人,話可不能這麼說,這老王頭又沒錢還我,他家那翠翠好吃懶做,我自然是不能養閑人,這才把他女兒賣給了青樓!”魯員外見靠山來了,說話便有些強詞奪理起來。
聞縣令見青陽派的人來插手,便不欲在此事上多做糾纏,於是便換了副麵孔對老王頭道:“你如沒有其他證據,這房子還是得賠給魯員外的。”
“大人給小老兒做主呀!”老王頭把頭磕得直響。
整個衙門內外沒有了先前的鼓噪,整個世界仿佛隻有老王頭磕頭的聲音,那是肉身撞擊石頭的聲音,每一下都敲擊著這世人的良心。
一旁的落落不太明白為什麼老王頭要不停地磕頭,隻是先前習遠吩咐她照顧好老王頭,她便走過去用手扶住了老王頭的額頭。
王老頭此時已經血流滿麵,這最後一下被落落擋住沒有磕下去,他整個人因為脫力隻能順勢側仰在地上。
老王頭蜷縮在地上,他眼神呆滯地盯著上方,此時嘴裏的話已經不成句,圍觀的人隻是隱約聽得出來“青天”、“做主”這樣的詞語。
“來人,把他拖下去!”聞縣令這麼吩咐一聲就準備退堂。
哪曾想魯員外卻是不依道:“還有那個小女童,今天還傷了我的夥計,今天還必須給個說法!”
薑浩來時聽說魯員外的人被人傷了,因此才匆匆趕來救場,他們一行人到了縣衙卻隻是看見一個老王頭。
薑浩正準備問清楚原委,魯員外卻是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順著魯員外手指的方向,薑浩才注意到場間的小女孩,這小女孩一身道童打扮,頭上紮了一個道士髻,額頭前卻有一小撮劉海遮住了一隻眼睛。
這小女孩還能傷了魯員外的夥計?在場的所有人都抱著懷疑的眼神看著魯員外,但卻不用等他解釋,所有人都明白了他所言非虛。
原來聞縣令一聲令下,幾個虎背熊腰的衙役就要來拖老王頭。剛剛老王頭自己磕頭落落不明白要不要幫,現在有人近身她出手卻是毫不留情,幾個衙役如紙糊的小人一般被落落一下一個撂翻在地。
薑浩在落落一出手的瞬間就警惕起來,此時他已經跟另外幾個青陽派的人站了起來戒備著。
薑浩眯著眼睛觀察了半天,發現落落頭上若隱若現的三朵花瓣,這才驚呼道:“花門的人!”
原來之前葉士添給到落落的丹藥此時起了作用,落落額頭上若隱若現地出現了三朵花瓣,如不是修為高深的人絕分不出來真假。
“敢問姑娘是哪位仙子的弟子?”薑浩見落落沒有再出手的意思,便拱拱手假意客套地問道。
落落哪裏會搭理他,她隻是警惕地注視薑浩一行人。薑浩見落落不答話,正準備再開口的時候,卻聽見外麵遠遠一個聲音傳來:“我們乃是花門花魅柳笑笑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