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千均一發(2 / 2)

車子頓時搖晃起來,象脫僵的野馬,失去控製,箭一般地離開了公路,往山坡下的山崖衝去。世界突然象掉進了末日,車廂裏一片淒厲的嚎哭。

司機驚呆了!雷純驚呆了!王誌達驚呆了!這一切發生得是那麼短促,幾秒鍾的時間,情況發生巨大的變化。眼看一場車毀人亡的特大事故就要發生。

在這千均一發之際,隨著一聲大吼,楊戈跳進駕駛室,右手迅速抓住方向盤,瘋狂地拚命往左邊打。在他的記憶裏,下麵不遠的左拐彎處有個淺淺的水塘。與此同時。楊戈用左手猛地將正在發呆的王誌達往外一推。

一聲劇烈的震響,人和車傾刻間飛進一個池塘。駕駛室前的屏風玻璃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粉碎。緊接著,池塘裏的水紛紛湧進車廂。水麵的浮力產生了奇跡般的緩衝效果,猶如落在一個巨人的手掌心裏,車體慢慢在水裏緩緩降了下來。

人們爭先恐後地從破了的窗戶裏爬出去,竄入池塘,蹚過不及頭部的塘水。回過頭看時,汽車靜靜地躺在池塘裏,車頂還露在水麵上。

司機的傷勢不算太重,但手上還在不停地流血。受傷最嚴重的算是坐在靠窗邊的乘客。有幾個被飛濺的玻璃碎片砸破了頭皮,血滴順著臉部流了出來。

楊戈的頭被飛來的玻璃擦中了一塊頭皮,竟然削掉了一綹頭發。用手一摸,滿手鮮血。

王誌達躺在不遠的地上,看樣子腳受了傷,一個傷口正汩汩地流著血,臉上也擦破了幾塊皮。身後留著一灘血跡。看見乘客們向他走來,咬咬牙站起來,痛苦使他臉色變得異常蒼白,汗水和血水混雜在一起。他一步步使勁地往前挪動,拖動著雙腳。

見到他這個樣子,圍上來的乘客們停了下來。

“年紀輕輕的不學好,就做壞事,當心報應呀。”有人咒道。

“為了幾個臭錢,命也不要了。”有人罵道。

“總有一天會遭雷劈。”有人恨道。

那幾個年輕人追了上來。

“王誌達,你沒事吧?”那夥人圍了上來。

“沒什麼事。”王誌達回應道,同時一拐一拐地走到楊戈的麵前。

“楊老師,為什麼要救我?”

“我救你,並不是為了要看到你那樣對待你周圍的人。”

“是為了什麼?”

“我不希望看到一條好端端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人走入岐途可以重來,而生命一但失去,就不可以再來。”

“我記住了。”王誌達說著,“總之,我王誌達又欠了你一筆人情。”

“你要賠我的損失。”司機走上前來叫道。

“呸!去找你們學校那些狗官吧。拿公家和老師們的錢喂肥自已的腰包,損失這點他們就賠不起了?我們不過混點飯錢酒錢。”王誌達叫道,同時望了旁邊的雷純一眼。

雷純的臉本來就有點黑,此時就像抹上了一層木炭粉,黑得幾乎看不到顏色了。

“算了吧。犯不著跟這種人計較,算我們今天倒黴。”人群中大家紛紛議論著。

“真沒想到碰到這種人。”司機氣憤憤地說道。

在那夥人的攙扶下,王誌達一拐一拐地走到公路上一塊地勢比較平坦的地方,停了下來。

“有車來了。”一個人突然朝遠處叫道。

大家抬頭往前看時,一輛吉普車停在公路上。

車內一個人伸出頭來,向遠處招了招手,門打開了,雷純坐了進去。

不一會兒,吉普車開走了。

“那是我們鄉剛剛升任副鄉長的林飛海。”有人用鄙視的口氣說道。

不久,有一輛空貨車路過這裏。王誌達強行攔住車。讓大家站在車廂,司機掉轉車頭,將大家送回到了樟背。

因為人多,他自已站在那兒,沒有上車。

楊戈也並未上車,便走上前去問道,“你的車還沒買好嗎?”

王誌達低著頭道,“還差點錢。”

“你是不是想用這種方法弄錢?”

“楊老師,你難道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王增福主任從市教委計財股弄點撥款,本來用於修建新教學大樓,卻被他們用來買了車。”王誌達說道。

“你想通過這種方式達到什麼目的呢?”

“他要想這件事不讓廣大老師們知道,就得用錢哄住我們的嘴。如果他不願意出錢的話,我們就將這件捅出去,讓他雷純在樟背中學就別想過好日子。”

楊戈不知王誌達到底說是的是不是實情,至少他未聽到樟背中學的教師提到有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