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雪兒分手後,高飛雲狠狠砸了一下自已的腦袋。他從口袋裏摸出那張連夜寫好的一首詩。不禁情不自禁地讀了起來。
眼是我的眼
鼻是我的鼻
嘴是我的嘴
心兒卻一分為二
一半屬於我一半屬於你
沒有誘人的魅力
沒有溫存的體貼
沒有甜蜜的表白
溶在你的視線裏
我成了一個十足的白癡
不在乎你的酮體
不在乎你的智慧
不在乎你的亮麗
隻想偶爾思你時
你就在我不遠的距離
或許我的心地卑鄙
或許我的動機下賤
或許我的大腦弱智
不管別人怎樣看我
與你相處我並不後悔
高飛雲看罷,仰天一聲長歎,就隨手撕得粉碎,將它拋進了路旁。
他實在沒有勇氣將這首詩遞給高雪兒。
要是高雪兒拒絕了他,他也實在不敢想像他今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現在,高雪兒就是他奮鬥的希望。沒有了這份希望,前途也就變得暗暗淡淡。
他又想起了楊戈。原以為楊戈會記恨他被趕下鄉的事。沒想到楊戈並不像他叔叔想像得那樣心胸狹窄。看樣子,楊戈才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他替楊戈落到這樣的環境感到惋惜。
高飛雲就這樣一邊想著,一邊來到了湖南大學。這時還隻有十點鍾。
可是,高飛雲一打聽,才知他這次麵試的機會凶多吉少。他報考的專業隻招兩個,上線卻有十二個,而他的分數恰恰排在了十二位。導師姓陳,曾因對一個上市的老牌藥物的成熟工藝流程進行了一處微小的改進,就導致生產成本降低了百分之四十,並因此獲利頗豐。以致於學生們不叫他導師,而稱他為陳百萬。報考他的人較多,但他隻喜歡應屆本科生上來的考生。當然,不僅僅陳百萬一人這樣,高校理工科的教師似乎都有這個通病。所以,對高飛雲來說,麵試就等於走走過場而已,而不錄取卻是百分之百成了定局。
果然,上午的麵試之後,下午研究生辦的人就問他轉到分析化學部行不行。
高飛雲還能說什麼呢?最大的希望是隻要能讀上研究生就行了。用饑不擇食來形容他此時的心情最恰當不過了。因而,麵對這樣的問話,幾乎不用考慮,就點頭答應了。
可是,當分析化學部的導師接見他時,一言不發,就首先遞給他一張本科生做的分析化學試卷、一支鉛筆、一個計數器,還有一個小小的橡皮團。
他一看試卷,心裏就發毛了。拿起筆來就憑著記憶胡亂地做了一氣。末了在最後一道的計算的答題處,鄭重地寫下一行秀麗端正的大字:
“親愛的導師,您能否高抬貴手?”
然後就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師大,住了一晚。
第二天,毫無疑問,導師並沒有給他高抬貴手。因為,卷麵分數非常醒目地寫著兩個阿拉伯數字:57。
經人提示,在湖南大學讀研肯定沒戲了,於是就得想法子將檔案提走,另攀高門。可是,他的合理要求,居然給招生辦一口拒絕了,且沒有任何理由。
望著坐在桌子後那位女士麵無表情的樣子,有那麼幾秒鍾,高飛雲真想衝上去給她一個狠狠的耳光。唯有如此,方能解一時之恨。
無奈之下,他隻好跑到中南大學研究生招生辦碰碰運氣。
接待他的是一位男老師。
“我是湖南師大―――”
“湖南師大的我們不要。”
“我是湖南師大的畢業生,研究生考的是湖南大學,分數線上了,但是――”
正當高飛雲要思量著如何給他講清楚這件事時,對方發話了。
“什麼專業的?”
“應用化學。”
“好吧,你去提檔案過來吧。”
“可是,他們不讓我提。”
“你稍等會,我與他們協商一下。”
於是,男老師拿起電話機上的話筒。
“沈大姐,我是小王。聽說你們那兒有個叫高飛雲的考生,嗯,對,能不能將他的檔案調劑給我們?什麼?你們那兒需要應用數學專業的研究生,好吧,我們這兒正有多餘的指標。行,好的,謝謝。”
王老師放下話筒,說道,“高飛雲同學,你現在可以去拿了。”
高飛雲一聽這話,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到汽車站,坐上了通往湖大的車。檔案沒到手,高飛雲的心兒始終懸在半空中。誰知道,那個變態的沈大姐中途又會不會變卦。
可是提到了檔案,高飛雲並不敢鬆氣,又火速趕到了中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