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打個招呼吧。”其中一個四眼田雞跑過去拉住了他,那男生付冬青認得,是付冬青初中的同班同學,蔣夏軍,這廝,跟他也同樣熟。
“算了,她早就記不得我了。何況,他父母都在。”
付冬青這才意識到,是啊,自己的爸爸媽媽還在身旁呢,爸媽一直過度緊張的保護她,所以,付冬青才會那麼那麼的內向,哦,天曉得,付冬青是多麼討厭自己這該死的內向!
“哎呀,怎麼會呢,不會的,呃……何況,何況隻是打個招呼而已。”蔣夏軍在勸他。
“還是不了,我們走吧。”他發話了,哦,好冷的語氣。付冬青覺得,她的心涼了。她抬起頭,凝視前方不遠處,那個模糊的背影,這次的模糊,不隻是因為付冬青的近視,還因為,她眼裏死命打轉的淚水。這個時候,蔣夏軍忽然回過頭來,正好看到付冬青朝他們這邊兒看。他忙不迭地告訴嚴冬來——
“喂,她在看你哦。”
付冬青連忙慌亂地低下了頭。
他回頭了,看到了低著頭的她。
“這玩笑好笑嗎?”哦,冷的刺骨的質問。
“耶?不是,她剛才真的在看你,我沒騙你,她是剛剛才把頭低下去的。”蔣夏軍跟他解釋。
哦,又沒聲音了,當付冬青再次抬頭的時候,人群中,再沒了他的身影。哦,看來,他又消失了,隻是,這一別,會否是永遠呢?
付冬青搭車去了翠湖整理這難以平複的心境,可就是靜不下來,本想鐵石心腸的,可她好不容易練的那幾塊兒石頭,卻被滿心的多愁善感給煉熔了,現在,她的心軟得像那水裏的木棉,吸滿了惆悵,惱恨,和驀然,隨手一擠,那大把大把的淚,就止不住的流,她是多麼想念,那蕩漾在秋千上的童年啊,那搖得嘎嘎作響的木馬,那踢得撲撲飛的毽子,那轉的颼颼的陀螺,現在都成了水裏的幻影,不再真實了,付冬青朝水裏擲一顆石子兒,咚咚的幾聲悶響,於是石頭沉入了水底,湖麵泛起幾陣漣漪之後,一切都消失不見了,付冬青呆呆的望著這片死一般沉寂的湖麵,心裏空落落的,仿佛風一吹就能飄起來,恍惚間,她看到了竹蜻蜓滑落天際的孤影,像是一塊兒破爛,狠狠地摔進了崖底,化作一灘稀泥,她踉蹌的走著,失足跌進了泥潭,回憶在泥濘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她咬牙抱住了滿腹的辛酸和苦痛,因為它的可怖,因為它的束縛,付冬青變得極其得怯懦和不安,它的沉悶,讓付冬青越發的不寒而栗,她怕,怕有一天,她的意誌會消耗殆盡,像那斷了線的風箏,一去不複返,如果,天邊沒有雲彩,霓虹也脫了霞光,一切的一切,就這麼殘缺了,那麼,美好,又該會在哪兒呢,是在怨崖麼,那個沒有前世今身羈絆的天堂吧,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話,那她願意服下那株斷腸草,遊過那漫無邊際的苦海,去尋覓那彌足珍貴的美,和來之不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