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烹茶女子就是她!”
在眾人不滿銳利的目光中,柔薇不禁後退兩步,幸有曲煙茗扶住,喃喃道:“煙茗姐姐,這是怎麼回事?”
“有我在,”曲煙茗將柔薇攬在身後,掃視四周道,“你一個柔弱女子,他們不會難為你的。”
武曲將軍上前一步道:“還請柔薇姑娘早日離開軍營、回到行宮,這裏可不是烹煮茶湯、花前月下的地方。”
“請她未免太過客氣。古時,曾有將軍發覺軍中藏有女子,就地問斬。將她逐出,已是仁慈。”佟山粗聲粗氣道。
曲煙茗渾身一震,握緊柔薇的手腕,看了看她含淚顫抖的模樣,強自鎮定道:“柔薇不過一介宮中女官,本無過錯。況且,她是桐親王妃身邊之人。各位這般刻薄,可是過分了。”
“我們是聽命於桐親王,”武曲將軍道,“可是軍中有軍中的規矩。桐親王也是靠這些規矩治軍,親疏遠近,概不例外。”眾將士齊聲應和,一時有些群情激奮。
“帳外如此喧鬧,三皇子該是聽到,怎不見他出來平息眾怒。”曲煙茗低聲道與身後的柔薇。柔薇輕輕搖頭,瞥向不遠處的軍帳,眸中眼淚撲簌簌掉下。
佟山氣惱道:“既要逐出,哪裏那麼多廢話,將她趕出營門就是。”說著,大步走過來,伸手就要將柔薇從曲煙茗身後拉出,有些兵士尾隨其後,就要撲來。曲煙茗見狀,忙推著柔薇後退幾步,似要鑽入茶房中。此時的柔薇,淚如雨下、嬌聲呼救,卻博不得眾人的半點同情和憐惜,更驚不動帳中的那人。
“住手!”一聲沉穩威嚴的命令讓激動的眾人安靜下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戎裝帶刀的四皇子神情嚴肅地佇立在人群中。四皇子額頭上的汗珠,在明媚陽光下晶瑩如水晶。曲煙茗看到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柔薇則是怔愣不已。
“諸位所言,盡皆有理。”四皇子緩步走到武曲將軍與佟山身旁,轉向眾人道,“自古以來,軍中少有女子。其中道理,自無需我多言。”
曲煙茗聽他這樣說,眸中滿是失望,正要上前駁斥,卻為淚眼朦朧的柔薇拉住。
四皇子側首看看身後不遠處的軍帳,道:“三哥他舍命救下父皇,身受重傷,也是五軍將士有目共睹。軍中不乏對三哥稱讚有加之人。如今,三哥傷重初愈,就舟車勞頓來此練兵。試問,你們之中,能做到這般的,怕也是少數。”
“父皇因此派人照顧三哥傷勢,也是情理之中。雖然三哥弓馬嫻熟,畢竟在軍中時日不多,初時有人照看,情有可原。三哥的勇武智謀,諸位亦是曉得,怎能因噎廢食。更何況,男子漢大丈夫為難一個小女子,若是傳回行宮、傳回廣平城,讓其他九軍如何看待我們。”
四皇子的一席話,說的眾人啞口無言。許久,佟山才開口道:“將軍,我等做事魯莽了,還請將軍責罰。”
“天同,”四皇子看向人群裏縮在一角的天同將軍道,“若我未記錯,今日四軍的弓馬訓練尚未完成罷。”
天同將軍心領神會地站出來道:“是屬下疏忽,這就著手安排。”言罷,招呼另外三位將軍,領著眾人離開。
“多謝四皇子,”曲煙茗見柔薇早已嚇得愣住,忙拉她謝過四皇子,“若非四皇子及時解圍,我們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四皇子眸光掠過兀自抹淚的柔薇,看向曲煙茗道:“軍中將士大多直率,冒犯兩位姑娘了,還望見諒。”說完,便進了三皇子的軍帳。
“三哥,”四皇子,恭敬一禮,見三皇子仍在執書抄寫,略略猶豫,還是道,“三哥,軍中不比宮中,雖非明爭暗鬥、眼線眾多,眾將士亦是看重規矩。女子本就是軍中大忌,無奈三哥負傷帶兵,沒了人手照顧也多有不便。不過,還請三哥顧及軍中諸事,莫要再引眾怒。”
帳外,曲煙茗未及用力拉住柔薇,就見她已走到大帳門口、側耳細聽,隻好站得遠些,靜靜等著。
三皇子停筆抬首,道:“方才帳外之事,多虧有四弟出手平息。我初入軍中,全賴四弟指點。柔薇姑娘本是晴明殿的侍茶,平日裏就與我走得近些。眼下,在軍中,難免引得風言風語。若是不便,我換個人在身邊就是。”
“三哥不必矯枉過正,”四皇子輕鎖眉頭道,“軍中並無合適之人遣來照顧三哥。此番到底是練兵,還是三哥的身子重要。”
“既然四弟如此說,我也不勉強了。柔薇姑娘聘婷婀娜、眉清目秀、才思敏捷,我與她誌趣相投,該是料到有人不解。此事,還是我疏忽了,累得四弟為我分憂。”不及四皇子謙讓,三皇子又道,“對了,四弟這般回護柔薇姑娘,莫不是蕭郎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