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盈殿中,殺氣再滿,隨柯木而來的禁軍見身中銀針之人麵色發黑、痛苦打滾,知是銀針淬毒,隻拖走傷者,卻是不敢上前。
柯木見白色鬥篷的劍光憑空飛來,不禁大吃一驚,道:“飛劍之術!”忙將大刀抵住旁邊牆壁,借助力道、翻身縱出半丈,才將將躲過。那劍光劈在假山之上,頓時山裂石碎,令人心神震駭。
白色鬥篷飄到曲煙茗身前,伸出枯瘦手掌就要掐住她脖頸。曲煙茗大驚,忙後退數步,無奈對方如影隨形般,眼見就要退入大殿。柯木斜刺裏衝來,揮刀砍向白色鬥篷的手臂,逼他收手。白色鬥篷身形轉動,繞到兩人身後,護在大殿門前,手臂揮動、鬥篷飛起,銀光驟亮。
“不好!”柯木叫道,攬著曲煙茗撲倒在地。銀針在半空中恣肆竄飛,如同映徹日光的細雨,很是好看。不遠處的禁軍,雖有人匆忙撲到,還是有人中了暗器。
“這浮盈殿,雖處皇宮,隻要我守在這裏,便無人進得來。若想活命,快快退去。否則,格殺勿論。”白色鬥篷枯冷聲音道。
柯木扶起曲煙茗,深深望了白色鬥篷一眼,雖是看不到長相,仍是氣憤,護著曲煙茗,領禁軍離了浮盈殿。
玉明殿中,寧帝拍案怒道:“你竟敢擅自再闖浮盈殿,將朕的警告和皇後的勸誡拋諸腦後,且累得禁軍許多衛兵中毒受傷,真是不可饒恕。你可知錯?”
“我,”曲煙茗想想道,“我自是連累禁軍衛兵。可是,我隻想去尋壺,並無其他犯上作亂的想法。”
“你去浮盈殿本就是犯上作亂!”寧帝怒意愈盛道,“柯木,封閉浮盈殿,不可再讓人進入。至於曲煙茗,押到西山之上的孤寒宮禁足。”
待曲煙茗被禁軍帶走後,寧帝漸漸平複心緒,方問道:“柯木,浮盈殿中守衛之人是誰,可有頭緒?”
“此人武功高強,應是江湖之人,將淬毒銀針使得出神入化,想來該是好查。”柯木謹慎道。
寧帝揮手讓柯木退下,見高百青進來,神色略有期待,問道:“玉露那裏,可問出什麼?”
“回聖上,玉露神思錯亂,早已不識人事,隻是總說起浮盈殿往事,還不停地說,”高百青微微猶豫,還是道,“玉露不停地說,主子回來了。”
西山高聳,打破皇宮的平坦與沉悶。正值秋時,山上層林盡染、木葉飄飛、落紅滿地,好一派旖旎燦爛的秋色。
柔薇拖著病體,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挎著都籃,沿崎嶇山路慢慢爬上,氣喘籲籲,間或坐在山石上休息、擦拭汗水,費了近一個時辰才到得孤寒宮。
“煙茗姐姐,”柔薇氣息不穩地喚道,見曲煙茗正佇立窗前望遠,輕歎一口氣,將食盒的飯食和都籃中的茶器一一擺開。
曲煙茗緩緩轉身,走到柔薇身旁,責怪道:“你身子還未好,怎來這裏。我還好,你不必擔心。”
柔薇斜倚榻上,環視四周,道:“這孤寒宮,莫說宮人,連守門的禁軍都沒有,隻餘你一人,我會不擔心?”
“我大活人一個,就算出了孤寒宮,也會有人看到,自是不用禁軍把守。況且,我聽柯統領說,此次禁軍中毒的衛兵,解毒不易,想來也是無人可派。”曲煙茗將那白瓷茶器碼放在茶盤上。
柔薇略微休息,便與曲煙茗一起用飯,道:“煙茗姐姐,這幾日,久無人住的清泠殿可是熱鬧。看來,自作孽,不僅不可活,還招鬼。”
“哦?”曲煙茗因著口中尚未咽下的米飯而口齒不清道,“你是說,清泠殿鬧鬼?”
“沒錯,聽說,夜晚,經過清泠殿的宮人常常聽到宮牆裏傳出女子哭聲,有時是一人,有時是多人,有時是老嫗,甚至還有孩童。”柔薇越說越是興奮。
曲煙茗聞言不禁打了個寒噤,狠狠咽下米飯,道:“你今日來,就是為嚇唬我?這孤寒宮本就在西山山頂,高處不勝寒,又隻有我一人,若說鬧鬼,還是這裏合適一些。”
“我不是嚇唬你,”柔薇很快興致索然,神色認真道,“可是,清泠殿鬧鬼,我聽到謠言說,是因為煙茗姐姐闖入浮盈殿,驚了殿中鬼魂。那鬼遊蕩至清泠殿,才有這哭聲。”
“真是人言可畏、眾口鑠金,我闖浮盈殿,不過是碰到武藝高強之人,哪裏有半個鬼影子。”曲煙茗很是無奈,隻得埋頭吃飯。
宮中時日,本應安平如靜水流深。可是,自從清泠殿開始鬧鬼,就再無寧謐夜晚。
碧雲殿中,洪都公主纏著陳賢妃,指著跪倒宮人,帶著哭腔道:“母妃,他們都說看到那白鬼了,你快快求叫人來驅鬼。四哥還在前線,莫不是,莫不是他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