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卜築幽趣(1 / 2)

深山穀中,綠樹成蔭,奇花異卉漫山遍野,群雲窺桃源,飛鳥相與還。

竹屋四五漫散穀中,或憑崖淩空,或倚山望天。菜圃繞屋而下、依坡星點,竹屋與菜圃間,編籬為門,花光樹影,錯雜籬邊。院中,有池約畝許,循山坡而上,便可登高遠眺,看穀中絕世奇景。

竹屋外,顧餘修仰臥竹榻上,手執一卷棋譜,目不轉睛地看著。旁邊,曲煙茗手執白瓷蓋碗出湯,將品茗杯置於竹幾上,起身向山坡上的花圃而去。

曲煙茗在一叢菊花間徘徊往複、仔細揀選,每色菊花隻摘單數,取盡花色。放好菊花在竹桌上,曲煙茗從屋中取來三隻闊口瓷瓶,落座竹椅,細剪花枝。

顧餘修在棋枰上擺弄棋局,思慮許久仍是不滿,抬手端起品茗杯飲著,道:“你最近很是喜這壽眉,這並非上佳白茶罷。”

“此茶葉張稍顯肥嫩、芽葉連枝、葉卷如梅,雖是老些,香氣卻是清純,正適這隱逸雅誌。”曲煙茗說著,將花枝插入瓶中,用針隱藏,使瓶口清爽。但見菊花於瓶中一叢怒起,不散漫、不擠軋、不靠瓶口,或亭亭玉立,或飛舞橫斜,參差錯落、間以花蕊。

顧餘修輕輕起身,走到曲煙茗身後,傾身支在桌前,將曲煙茗圈在懷中,問道:“原來,你還會這插花之法。”

“烹茶有六樣可助興,除卻吟詩、撫琴、焚香、書畫、弈棋,便是插花。”曲煙茗將一邊琢磨三隻瓷瓶的位置一邊道,“花枝可點綴周遭,亦可平添安寧心緒。花大多有柔美色澤、美妙姿態,芬芳氣息和獨特氣質。品飲時,幾枝才折新花便為茶事增輝不少。”

“提壺一把,鮮花數枝,確是一片清雅寧靜的天地。”顧餘修由衷讚歎道。

這時,晝安背負竹簍進得籬門,道:“今日收了些新鮮青菜,你們與其卿卿我我,不如去池塘裏釣幾尾魚來。竹竿我已製好。”

曲煙茗聞聲回頭,這才發覺顧餘修近在咫尺,正含笑深情看著自己,不禁又是一通臉紅,待要答話,卻為顧餘修搶了先。

“安伯每次都是如此,我正與煙兒你儂我儂,便被打斷,實是敗興。”顧餘修轉身道,伸手就要拿過魚竿。

晝安氣惱,看看直直伸出的魚竿,便要收回。顧餘修長臂一伸,水中撈月般想搶過。晝安右手畫弧,輕巧避開顧餘修,將魚竿舞成紛繁影子,忽地手腕一振,就將魚竿遠遠擲出。而那魚竿,穩穩落在池塘邊的大石上。

“小子,你的功力,淺得很。當初我要收你為徒,你死活不肯。如今,我也難得再覓良材。”晝安搖頭進了廚房。

曲煙茗起身,隨顧餘修步至池塘邊,拾起魚竿,粘餌放竿,並肩而坐、默然垂釣。綠樹陰濃,水麵風來,鳥啁蟲鳴,一派安恬。

“對了,晝大夫醫術精湛、妙手回春,又武功高強、深藏不露,究竟是何方神聖?”曲煙茗輕輕靠在顧餘修身上,輕聲問道。

顧餘修看著水麵泛起的層層漣漪,語聲悠遠道:“安伯究竟是何來曆,我與師父不知也從未問過。他身懷絕技,想來年輕時屢有神遇,此中機緣,怕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窺一二的。”

曲煙茗點點頭,忽感手中魚竿顫動,忙提竿收線,正要叫喊,卻見釣上一團雜草,不由得萬分失望,剛要說與顧餘修,見他悠閑提上一尾肥魚,嘟嘴道:“你怎還會釣魚?寺中不是不食葷腥嗎?”

“我修有內功,聽覺感覺皆較常人敏感一些,對池中遊魚亦是大概知曉何處。”顧餘修將魚從鉤上解下,放入旁邊魚簍中道。

“這樣不公平,”曲煙茗嗔道,“池中群魚盡數為你釣去,我隻能撈撈雜草。你怎這般欺負我?”

顧餘修見她秀目微瞪、下巴輕揚、眉頭蹙起的模樣,不禁莞爾,放下手中魚竿,將曲煙茗攬在懷中,握住她玉手,道:“我同你一起垂釣,可是滿意?”

“自從傷勢好轉,你便日日設法占我便宜,真真壞極。”曲煙茗湊近顧餘修俊顏,輕吻他臉頰道。

顧餘修微愣,隨即笑意漾在臉上,道:“你若再這般聒噪,魚兒都為你嚇跑,晚上可是無魚可食。”說著,作勢要吻向她脖頸。

曲煙茗縮頸避開,求饒般嗔道:“我不言語就是了。”

待得日頭將西,顧餘修提著魚簍送與廚房,不見晝安,放下魚簍,再進藥房,於繚繞藥香間看到忙碌身影,道:“安伯,今日的魚肥得很,可是看你手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