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星芒匆匆。幾日光景,轉瞬即逝,一切似乎重歸平靜。
“四皇子,我真的要回去了。煙茗姐姐方才去了文苑,此時晴明殿中無人侍茶,皇後娘娘若是發覺,該是會生氣。”柔薇說著,轉身就要逃,還未抬腳,就為明景瑞從後麵抱起,驚得一聲低呼。
明景瑞看著懷中微愣的柔薇,笑道:“這可是在芙蓉池邊。你若叫喊,我不在意來往宮人發覺。”見柔薇果然安靜許多,抱著她,緩步上了池邊扁舟,將她放下,手腳利落地撐船。未及柔薇阻攔,扁舟已蕩開一丈有餘。
不多時,船至湖心,池邊花樹已然有些遙遠模糊。一葉扁舟,沒入純白如雪的蘆葦蕩中,飄搖好似浮槎在天。
柔薇無可奈何坐在船上,兩手握住船舷,向明景瑞道:“別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我,我可是會水的。”
“你若跳下去,我自然跟著。”明景瑞住船道,“那日西山之上,你真的不記得半點?”
“當然不記得。”柔薇別過頭去,掩過臉上驀然而上的紅暈,望著纖細搖曳的蘆葦道。
明景瑞從懷中拿出半支玳瑁釵,濃情注視柔薇,柔聲問道:“你親手將頭上發釵一分為二,一半留下,一半予我。你,連這也不記得了?”
“我那日酩酊大醉,真的不曾記得。這釵,定然我醉後胡言亂語之時,不小心給你的。還給我。”柔薇起身就要去搶半支玳瑁釵。
明景瑞拿釵之手高高舉起,展臂順勢攬過柔薇腰肢,溫聲道:“送出的物什,怎能要回?不論你是否記得,這半支釵,都是我的。”
柔薇滿臉紅暈道:“不給就不給,我不要就是了。”說完,就要掙脫他懷抱。
明景瑞緊緊將她禁錮在懷中,在她發間仔細將手中釵為她插上,打量那合二為一的發釵,吟道:“釵留一股合一扇,釵擘黃金合分鈿。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言罷,頷首掩眸吻上她嬌唇,霸道又不是溫柔地流連忘返。
柔薇安靜伏在在他胸前,任由他輕撫如瀑墨發,任由他恣肆深吻不放,乖巧順從,卻是淚滴從眼角無聲滑落。
“薇兒,”明景瑞頷首看著大口喘息的柔薇,含笑道:“我不似三哥,有大好江山要打理。這輩子,除卻上馬打仗、照看母妃皇妹,我本以為已別無所求。直到,遇見你,才知,人生在世,若得佳人共餘生,亦是幸事。”
柔薇仰頭注視他英氣勃發又眉眼柔和的俊顏,屏氣凝神聽著,似是企盼無限。
“薇兒,我此時是不起眼的皇子,日後也不過是不為人重的王爺。雖非富貴顯赫,至少衣食無憂。我做個逍遙王爺,你做個悠閑王妃,你我一同遊山玩水,我舞刀給你看,你教我烹茶,如此靜好安寧。”明景瑞鼻尖抵在柔薇鼻尖上,情意濃釅問道,“薇兒,嫁與我為妻,可好?我此生,隻娶你一人。”
一時天地靜寂,隻餘風聲過耳微涼。柔薇怔怔看著明景瑞,半晌,忽地淚如雨下,卻是依舊不語。
明景瑞輕柔吻去她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嘴角銜笑道:“不急,我會等你,等你答應。”柔薇撲進他懷中,環抱他腰際,潸然淚下。
文苑中,洪都公主落坐院中山石上,引頸張望,很是不耐煩,道:“這已日上三竿了,還不見那刁蠻公主。”
“刁蠻公主不正坐在這裏,哪裏是不見。”高竹寒將茶碗遞與她,轉身就走。
洪都公主攔在高竹寒身前,挑眉道:“宮中敢在我麵前出言不遜的,怕是隻有你了。”說著,伸出手指就要戳他。
高竹寒忙退後數步,一臉正經道:“公主,男女授受不親。更可況,我已是有婚約在身。還請公主自重。”
“說,是哪個大臣家的姑娘?”洪都公主上前問道,將高竹寒逼得步步後退,撞上身後門框。
正在洪都公主逼問高竹寒時,曲煙茗轉入文苑,恭敬一禮道:“見過洪都公主。公主這麼早就來啊。”
“是煙茗姑娘啊。對了,煙茗姑娘可知,這高編修,與哪家結親了?”洪都公主放開高竹寒。
曲煙茗頗有深意地看看高竹寒,笑道:“是兵部盧侍郎之女盧元琴。公主,我要去棋院了,先行一步。”
洪都公主點點頭,道:“顧待詔還未來呢,我都在這裏等一早上了,連那錦落也不曾來。”
“什麼?”曲煙茗回身定定看著洪都公主,不及再言,快步向棋院而去。進得棋院,曲煙茗裏外看過,引得獨自弈棋的喬知莫名其妙。
喬知問道:“曲姑娘找什麼呢?這般認真?”曲煙茗卻是頷首沉思,並不答話。